江楚寒此刻正头顶着烈日,远远地站在大门紧闭的书房门口。≧ 只是站在这一会,江楚寒便已浑身大汗,口渴难耐了。为了显示出尊敬与重视,今天的江楚寒在出门前特地换上了一套做工精细,却无比厚重的锦袍,闷热不透气,早把江楚寒憋的浑身大汗,一身臭汗沾在内衣里,又湿又闷,别提有多难受。
江楚寒无法,即使顶着烈日也得继续等着,又过了好一会。那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楚寒顿时精神一振,只见熊捕头闪身出来后,向着江楚寒远远的望了一眼,复又关好门,跑上前来对江楚寒低声道:“兄弟,县官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兄弟还是等一等吧。”
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熊捕头低声又道:“刚才见县官大人面色不逾,兄弟可要小心点。”江楚寒点点头道:“兄弟你自去吧,我在这等着便是。”
熊捕头抱了抱拳,整了整腰间的跨刀,大步的走出了出去。
那位苏老爷的书房,坐落在县衙后堂的一处庭院里,穿过窄窄的石桥,便能看见一处不大不小的后花园。桥亭水榭,池塘里的鱼儿正惬意地游着,忽地钻进水中后,不久之后水面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
江楚寒站立的地方本有棵老树,只是不知被谁剪去了叶子,光秃秃的,这院落里原本可以纳凉乘荫的一处去处也消失了。江楚寒忽然从心里升起一丝明悟,恐怕这树上的叶子,就是那苏氏的意思吧。
底下衙役的差事没办好,就让在门外顶着大太阳等着,院落中又再无一处乘荫的去处,受罚者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烈日下等着,也隐隐含有着惩罚的意思。若是要乘凉避暑,还得穿过那道亭台水榭,有一处极佳的避暑所在,穿过这道水榭,就是一处四面环水的亭子,亭子四周载满了绿莹莹的爬山虎,极为清凉,绝对是整个栖霞城县衙里最为清凉的一处所在。
江楚寒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凭烈日暴晒,汗水直流,也不敢移半步,谁知道那扇门的背后,是否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江楚寒咬了咬牙,在进入刑警队之前,江楚寒也曾在警校特训班中接受过类似的这种训练。教官们通常会往那些嫩伢子们身后背负一块钢板,帽檐上插几只钉子,腿上负重着一块重达一公斤左右的沙袋,稍息立正,昂挺胸地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若是皱了洲眉头,帽檐上的钉子就会刮破脑门上的皮肤。身后还背负着一块大铁板,背也不能弯一下。等到站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往面前的方向栽了下去,才算是合格,才可以被抬下去休息。
在警校里练就的一身武功此刻也愈显现出了积极的用处。江楚寒就那样咬着牙站在烈日里头暴晒,尽管汗水湿透了全身,尽管饥渴和昏热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身体反应,但是江楚寒依然还坚持站在院子里等着苏氏召见自己。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江楚寒正咬紧牙关,昏沉着脑袋坚持着,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啪’声。这声音清脆无比,落在江楚寒的耳朵里就犹如惊雷一般,打破了正昏昏沉沉中的江楚寒。
只是这一声,便将江楚寒的七窍全引了过去,似乎是棋子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见。江楚寒前世在警队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棋迷,象棋围棋五子棋军旗各个精通,经常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与几个同事猫在办公室里,支起摊子大杀四方。现在猛然间又听见了棋子的声音,哪里还能忍的住?
江楚寒咬了咬牙拼命守住心思,似乎那棋子的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亭子里出来的,只听不断的棋子声落在了江楚寒的耳朵里,挠的江楚寒心乱如麻。江楚寒看了看那扇书房的门,看日头估计也已经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了,江楚寒大清早的就来到了县衙,现在晌午早就过去了,江楚寒还空着肚子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也不知那苏县令何时才会打开大门,喊自己进去问话?
江楚寒早就已饥渴难耐,江楚寒也是人,江楚寒不是神仙,不会那辟谷之术,不用吃饭喝水也能活下去,何况被人大清早的搁在一边搁到现在,江楚寒现在早已是无比火大了。只是碍于对方权势,不得已站在这里头顶烈日脚踏大地,忍受那毒辣无比的阳光。
江楚寒一念及起,再也收不住了,索性眉毛一挑,大袖一甩,径直走上了那亭台水榭,一边走一边叽里咕噜的嘴里正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假若现在有人听见了江楚寒的话,一定会惊异于江楚寒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怪异表现。
只见江楚寒满脸的怪笑,一边走着一边低头,口里骂骂咧咧不住地说着:“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江楚寒嘴上一边不停的诅咒着,右手的手指上还一边不自觉地凌空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
穿过那片长长的亭台水榭,出现在江楚寒面前是一处满是爬山虎的长桥,迎来吹来一丝凉风,江楚寒不由得精神一振,暗道一声舒服。回头瞧了一眼书房的位置,那扇让江楚寒等了几个时辰的小门依然没有打开。
江楚寒冷哼一声,一股子撅劲油然而生,你让老子等,老子就等?老子又没做错事,何必在烈日下等你?江楚寒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心里早已和苏氏较上了劲。
江楚寒心里有气,浑身热汗湿透,把自己大清早搁到一边到现在,换谁都会一样有气,恨不得抽那苏氏几巴掌。江楚寒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早已暗暗决定,老子就在这里呆着,若无人传唤,老子天黑就回家。反正传话的熊捕头又没说,究竟要自己在哪里等。
想到这里,江楚寒忽然浑身一轻松,脚下越走越快,待转过那条小桥时,出现在江楚寒眼里的,则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肥胖无比,穿着一身看起来旧兮兮的布衣裳,脚下蹋着一双破草鞋,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许多赘肉,那只肥琐无比的脑袋下长着的一双小眼正专心致至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嘴里还咬着一只巨大的肥手,正皱着脑袋思索着什么。
江楚寒也没惊动那胖子,悄悄地站在那胖子身后,仔细一瞧,顿时心里一喜,竟然是楚河汉界的象棋。江楚寒前世就颇喜欢棋,尤其最爱象棋,有一段时间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研究各种象棋的棋法和战技。在江楚寒看来,下棋如同相人,什么样的人就会下出什么样的棋。急躁的人下棋也是大开大合,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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