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月的时间,杨维思一头黑发成了白发,老态龙钟的样子,和当初在朝堂上底气十足判若两人。【】
杨夫人在一边抹着眼泪,哭着道:“我就说惯子不小,他一个妾生的,能出息到哪里去,这么多莫说你就是我也对他不知投了多少的心血,可倒头来你看看,他不但不知感恩,还反过来害的我们家都要破了”
“你就不能少说一句。”杨维思拍着桌子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将志泽养在你身边,你当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将他养歪的。”
这话杨夫人可听不得,她蹭的站起来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看着杨维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维思素来惧内,一见杨夫人这个样子,便悻悻然的不敢再说。
“都是我养的,怎么不见老大老二也和他一样。现在出事了,你就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你还有没有良心”杨夫人愈发哭的大声,杨维思头疼欲裂
杨夫人哭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来,道:“老爷,你说志泽是不是私下里给抓了?”他们派人沿路找去通州,莫说人,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这真的是太蹊跷了。
“这……”杨维思也站了起来,觉得杨夫人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理解圣上话中的意思。”他昨天晚上见圣上了,圣上只和他说了一句,“杨志泽胸有壮志,想必您也老有所依,朕也就放心了。”
他回来后思索了一夜,觉得圣上是在暗示他杨懋和蔡彰之间的关系,以此来提醒他,让他自己请辞,否则到最后他这个首辅的脸面都保不住了,所以,今天一早他穿戴好就去了朝堂,当朝向圣上递了辞呈,圣上果然没有挽留。
如今想起来,圣上话中的意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很有像杨夫人说的那样,朝中为了追查蔡彰,所以私下里将杨志泽给抓了?他自己的儿子他太了解了,一旦受刑莫说罪责恐怕连小时候在墙根撒尿的事都能说出来……
“老爷。”杨夫人焦虑的道,“不管他有没有被抓,我们都不要管了,圣上既然提醒您,让您主动请辞,那就是还打算给您留几分薄面,以我看,我们要速速离开这个京城,否则夜长梦多,改天圣上又知道了什么,指不定还得秋后算账呢。”
杨志泽一直担惊受怕,当初是他给先帝提议将赵承彦抬出来压制圣上的,还有,那天在万寿宫中,他也曾进去和圣上说过话,出来的时候虽没有落井下石,可蔡彰假传圣旨要杀南直隶的官员他可是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那些人睚眦必报,现在圣上刚登基,等朝局稳定下来肯定会秋后算账。
所以,杨夫人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杨志泽怎么办,杨维思心疼不已,他这个儿子自小就很聪明,读书写字不提连诗都能成句,可是现在……
“还有件事。”杨夫人低声道,“外头传言,说宋九歌是宋墉孙子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杨维思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闻言愕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杨夫人:“你……你说什么?”当年宋墉在时他还只是个五品侍郎,曾动过心思想要投靠宋墉门下,只是宋墉这个太过孤傲,他几次都没有找到门路,不过没有投靠也好,要不然舞弊案发生后,他也不能留在京中,还钻了空子一路高升。
“外面有人传言,宋九歌就是宋墉的孙子。”杨夫人蹙眉,觉得杨维思真是老了,“他当初斗严怀中平反舞弊案不全是为了宋夫人救父,还有就是为了宋墉报仇”
杨维思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咳了半天,一口痰呛在喉咙里,卡的他白眼直翻,杨夫人忙过去给他顺着气,又强喂了他一盅茶,他才缓过来,喘着气道:“这个消息,你从哪里听到的,可属实?”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信,可是空穴不来风,我想不会说不定是真的呢。”杨夫人若有所思,道,“当年舞弊案老爷虽没有参与,可到底也没有搭救,之后还一路顺风顺水的高升,要是宋九歌觉得你参与了呢?”以前宋弈就敢打击报复严安,现在他权倾朝野,就更加不会心慈手软有所顾忌了。
杨维思揉着额头,他从来没有把宋弈和宋墉联系在一起,因为宋弈的档案卷宗里明确的写着他是吉安府永新县人……
“所以说,这京城我们留不得了,必须得尽快离开。”杨夫人很果断的做了决定,“越快越好,免得再生波折。”
杨维思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杨夫人一看杨维思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走过去盯着杨维思警告的道:“老爷,你可不只有一个儿子,你若不走,那妾身便带着家人走了,这个京城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我不是不走,我是在想宋九歌到底想干什么”杨维思觉得和杨夫人说不到一起去,叹气道,“你……你去收拾收拾吧,尽快办好。”
杨夫人露出满意之色,虽损失的太多,可到底杨志泽从这个家里消失了,以后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至于宋弈到底想干什么,最多的也只是扶持圣上,掌权天下罢了,要不然他难不成还想改朝换代?若真是这样,那京城就更加留不得了。
杨夫人迅速离了房里,让人去收拾东西,五日后一早城门刚开杨家就关门落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武威侯府,刘嗣祥焦躁的来回的走着,回过头来训斥刘大夫人:“她睡着你就不能再等一会儿?急着回来做什么。”
“听说她一旦药浴常有昏睡几天的事,难不成她不醒过来我就一直要待在那边候着不成。”刘大夫人白了刘嗣祥一眼,道,“侯爷,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您不和我说实话,我就是去了宋府也不知道话往那边说啊。”
“你不用知道。”刘嗣祥摆手道,“你按着我说的办就好了,给宋夫人表哥态,将来画姐儿嫁到我们府里来,你一定会将她当亲生女儿相待,绝不会允许有人为难她半分”
“这事儿您不说我也知道。”刘大夫人道,“一开始单素娥回来,我还没觉得什么,毕竟薛家的长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了,不相干的。可是今天那么一闹腾,可见画姐儿这几年养在长房和大家都有感情,薛致远和方氏也将她当亲生女儿护着,刘冀和她成亲一点亏都不吃。所以,我昨天还劝二弟妹来着,让她不要拧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薛家得势,我们不得不低头”
刘嗣祥点点头:“嗯,那你就去和宋夫人说,让她放心就好了。”
“说,说。”刘大夫人也来了气,“我们夫妻几十年,难道你有事我还能全身而退?到底什么事你和我说清楚,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刘嗣祥回头打量着刘大夫人,想了想在刘大夫人对面坐了下来,低声道:“我让你去宋府,因为外间有人私下传议,说宋九歌是宋墉的孙子”
刘大夫人一愣愕然道:“你……你说什么?宋墉的孙子。”不会吧,宋九歌是宋墉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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