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方才询问高辰,该如何提审这亥茂么?其实,无论这亥茂说不说话,他的死罪便已经是板上敲钉,至于他的同党,即便他咬紧牙关一字不吐,自然也会有其他人说出口的。”
刘玉顿时面色大喜,忙询问道:
“高大人的意思是?”
我伸手拿起茶杯,悠闲地品茗,听到刘玉的反问,随即言道:
“这亥茂之所以证据确凿,便是因为他的小妾临场告发与他,并将其与敌国互通有无之密信一并送交到了刑部,这才将其罪证落实。所以,要找出此人同党,风闻言事,不就是最好的一招么?”
风闻言事,便是不需要任何证据或者仅凭传闻,向上检举官吏,即便误报,也无需承担责任,若是所报属实,还能得到奖赏。
卫王一听到这个建议立马拍案而起,斩钉截铁的怒声言道:
“风闻言事乃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之事,是扰乱国法之径,祸国殃民之法,本王绝不同意!”
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言道:
“卫王何须如此动怒,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若是其身端正,又何惧风言传闻;更何况,这尺度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若是查证这控告并不属实,也不会对局势有太大影响嘛!”
卫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瞅着我,仿佛直到今日才看清楚我的为人一般。
是他萧昭看错了人么?他真不敢相信,这些话会出自这个自己十分钦佩的年轻才俊之口,昨日勤政殿上,他从容不迫,誓死护君,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萧昭还在为国家能得此贤才而欣慰不已,这才一日不到,怎一切都变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高辰?
萧昭绝不相信,高辰会不知道若是“风闻言事”再度兴起意味着什么?
这便意味着,上至百官,下至百姓,可以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颠倒是非,随意构陷他人,无所顾忌,其结果定然会导致官员之间,官员与百姓之间,还有百姓之间的互相攻攻讦,法纪败坏!
卫王十分痛心地责问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想是大人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对吧!大人以为,太皇太后所言及的隐匿朝中的奸党为何人?这起谋反案的真凶是谁我等心知肚明,那高辰也便不再拐弯抹角、斗胆直言不讳了。”
“太皇太后要的不过是敲山震虎,扫除镇州在朝中安排的眼线势力,却又不可触动州镇总管。很快这天下格局将会大变,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自是需要州镇总管为国卖命。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此案到亥茂为止,绝不可牵扯到州镇总管。高辰相信,其中利害关系,两位大人亦分得清楚才对!”
卫王拂袖而立,气愤地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刘玉则急忙走出来打圆场,笑着言道:
“高大人所言甚是,一切听凭太皇太后垂示。”
“那,两位大人的意思是,同意高辰所言了?”
刘玉想着既然风闻奏事可以让这起案子顺利审核下去,而高辰又是得太皇太后授意,跟着他的意思走便是跟着太皇太后的意思走,这难道还会有错么?
“当然,当然!”
刘玉笑着应承着,而身旁的卫王则脸色铁青了。
只见卫王冷哼一声,什么风闻奏事,不过是想让谁死,便让谁死的掩人耳目的把戏而已。既然一切都已在内定之中,那花费那么多心思来弄这三堂会审意义何在?国家律法尊严何在?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什么三司会审,简直就是狗屁不通,我萧昭没那么本事就不领这瓷器活,高大人能者多劳,这谋反案就全权交给你一并审了吧!”
说完,卫王义愤填膺,拂袖而去。
“卫王殿下,卫王殿下……”
刘玉追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望着我,却见我依然面色不改,气定神闲,暗自惊叹眼前这年轻人对官场的这套谙熟于胸,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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