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我便直奔了刑部,因为从今天开始,便要与京兆府卫王萧昭,以及刑部侍郎刘玉两位大人共同主理此次谋反逆案。【】乐-文-
因着我的官职已迁至正三品御史中丞,掌御史台事,有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弹劾百官之权,为彰显其职之要,御史公服与文武官员有所不同,所衔品阶,不在紫绯绿青颜色之列,而是端正肃穆之黑,腰间玉带温润,而公服之上用金线绣有法兽獬豸。
獬豸,神羊,能辨别曲直,可识善恶忠奸,乃是勇猛、公正之象征。
舍了平日穿着的翰林院绯色公服,着了这御史公服,加上一脸严肃神色,一路上其他官员瞧见了我,也只敢拱手行礼,不敢随意攀谈,以免触了这新晋太皇太后跟前大红人的眉头。
直接无视这群人的目光,打算先入了那内堂先于两位大人汇合,商议案件审核程序后,再入前殿公堂,三堂会审,提审询问罪犯,证据确凿后,依律例判罪!
入了内堂,两位大人在等候我来之时,便已经在开始断断续续议论着这件案子的过程,却在那被坐实为敌国奸细的叛将亥茂这踢到了铁板一块,这小子嘴紧得很,无论如何严刑拷打,都一声不吭,这案子才刚开始审,便遇到了这么个大难题,如何能不让人着急?
两位大人正多有彷徨之际,见我入了内堂,忙起身与我行了一礼。
刑部侍郎裴牤年纪老迈,这段时日更因为恶疾缠身,无法承担刑部繁重事物,故而在太皇太后下懿旨准其致仕之前,便由刑部侍郎刘玉暂代尚书职权,掌管刑部事物。由此可见,刑部尚书之位,或迟或早,都非刘玉莫属了。
既然审讯的公堂设在了刑部,那作为‘东道主’的刘玉,自然得好生招待御旨册封共同审理此案的两位大人了。
一脸热情的迎了过来,刘玉抱拳言道:
“高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啊,方才我与卫王殿下正在商讨该如何提审那亥茂,那亥茂垂死挣扎,无论如何严刑,愣是一字不吐,着实恼人,您一向足智多谋,想来定有妙方啊!”
我忙抱拳向两位大人行了一礼,言语间也尽量不失了礼仪,言道:
“因太皇太后垂询,故而来的晚了,让两位大人久候,是高辰的不是啊!”
听我这般一说,卫王和刘玉对视一眼后,卫王也围了过来,和气言道:
“岂敢,岂敢啊?太皇太后垂询可是有事儿示下?”
“不敢隐瞒两位大人,太皇太后对这起谋反案非常重视,吩咐下来,务必要将朝中隐匿之奸党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卫王和刘玉纷纷点头,言道:
“太皇太后圣明!”
“两位大人也知道,京城混入逆贼,发动叛乱,无论如何,掌管户籍管理与财政的户部,都是难辞其咎。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只要是涉及到户部官员之刑讯问罪,都必得经过她老人家对校核审才可定罪。”
卫王和刘玉顿时心下明了,这户部尚书定然也是依附于太皇太后的,以太皇太后之雄才谋略,刑部、吏部、户部都以囊括手中,又如何会放过那掌管一国财政的户部呢?
想来,这户部尚书也是被他的手下所累,在场之人其实都清楚,这场谋反案的罪魁,不用想都知道会是谁了——那群州镇总管!
那四十多岁的户部尚书楼之敬也算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楼家也是名门世族,朝中也颇有名望。而楼之敬也十分得太皇太后之信任,故而这些年来一直稳坐户部尚书之职,无人能出其右。
掌着一国财政,又深得太皇太后赏识,这楼之敬也越发大胆,开始收受下级官员的贿赂,敛聚钱财。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楼之敬把一群谄媚邀宠之人提拔到身边来,他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他向这群人伸手要钱,而这群人又将手伸出了宫外……
楼之敬自然不敢背叛太皇太后投靠州镇总管,但是他的手下敢。
如今东窗事发,太皇太后一定会彻底清理户部,楼之敬以及受他恩惠被提拔上来之人都不能再留用了。太皇太后之所以要干涉户部人员的判决,并不是为了要保住楼之敬,而是要保住事关皇室安危的一个重大秘密。
而这个秘密,只有楼之敬知道!
卫王和刘玉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只当是太皇太后有心护住楼之敬,刘玉倒是一脸顺其自然的模样,只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言道:
“下官明白!”
而卫王反而面色有异,想着国家律法被轻怠至厮,心中沉闷郁结,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则淡淡一笑,随即做请字状,示意两位大人坐下再谈。
三人又互相施了一礼,纷纷落座,刘玉即刻招呼侍从上茶,待到茶水送上后,便让人好生守在门外,没有命令不得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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