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知子莫若母,梅夫人听出了儿子的言下之意。
忙道:“这婚事是老爷跟你二叔定下的,如今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居然……实在欺人太甚!”虽然新皇登基,她也听到了大赦天下的风声,可儿子不争气,梅家又失去了主心骨,即便逃脱了连坐,以后也难逃败落的命运。
再想结下薛家这样的亲家,却是不大可能了,故而这门亲事,她不想放弃。
“逸兄弟于我有恩,别说二叔人不在了,就算他在,这婚事我也非得搅黄了不可!”
说到这,薛蟠斜眼瞅了瞅四周,把胸脯拍得山响,不屑道:“说这么多,无非就是银子!说吧,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休想!”梅夫人色厉内荏,心虚的看了眼自家儿子。
因担心梅丕架不住诱惑,她急忙抢先开口,却惊讶的发现,儿子似乎没什么反应,怔怔的在那儿发呆。
她不由松了口气,转而又道:“婚约岂是你们说退就退?我梅家书香门第,岂容你们这般折辱?莫要以为我梅家失了势,便可任由你们欺辱,若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咱们这就去对簿公堂!”
古代的婚约,还是很有约束力的,除非双方自愿。
哪怕梅廉犯了事,可真要闹到衙门,只要梅家坚决不肯退婚,这婚也不可能退的起来。
原著里,张华同意退婚,又收了赔付的银子,王熙凤都能以此为由,撺掇张华反口,更何况梅家态度坚决?
“伯母息怒!”
眼看着事态严重,难以收场,薛蝌开口打起了圆场:“我们并没有这個意思,只是大哥哥说的乃是实情,所谓亲亲相隐,大伯母与荣国府二太太本是姐妹,与张大人本就沾亲带故,都是亲戚,又于大哥哥有恩,不求梅世伯偏帮也就罢了,怎么能……”
此时退婚不免有趋炎附势的嫌疑,薛家自知理亏,倘若真的叫梅家下不来台,坚决不肯松口。
那即便是张云逸肯帮忙,也未必能够如愿。
到时候双方撕破脸,薛宝琴不得已嫁入梅家,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这番话可谓在情在理,既抬出了张云逸,也算是给了梅家一个台阶。
梅廉因何问罪,梅夫人自然清楚,也准备借坡下驴。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沉默的梅丕,却抢先开口道:“舅兄所言不差,爹爹此举着实不妥,如此亲者痛仇者快,我亦不赞同!”
薛家与张云逸隔着好几层,更别说他还忘了这桩婚约,哪里有什么赞不赞同。
不过,梅廉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甄家都被抄了家,而事情都是因为张云逸而起,而周怀威、周怀德本就是两兄弟。
他也曾在酒桌上见过,加上张云逸封侯等一系列后续,他又岂会不知道张云逸的大名?
起初,他被怒火冲昏了头,并未反应过来薛蟠口中的逸兄弟是谁,直到他再度提起,方才惊觉。
梅丕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三人都为之一愣。
倒是薛蟠率先反应过来,喝斥道:“谁是你舅兄?”
梅丕陪笑道:“对对对!是小弟失言,还请薛大哥、薛二哥莫怪!”
薛蟠本就吃软不吃硬,见他这个态度,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薛蝌却从梅丕的话里听出了门道,连忙乘热打铁道:“照着么说,你是同意退婚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周侍郎家的大公子与我相交莫逆,他弟弟又是张大人的学生,这……这些都好说!”
梅丕点头哈腰,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口说无凭,总不能光听你们一面之词不是?”
“我薛蟠一个唾沫一个钉,难道还会骗你……”薛蟠拍着胸脯,还欲再说,却被薛蝌一把拉住。
“依梅贤弟的意思,只要逸大哥肯出面……”
“那是自然!“薛二哥也看到了,家中不好待客,不敢劳烦张大人亲自登门,倘若侯爷得闲,薛二哥只需只会一声,小弟在酒楼设宴,权当给家父赔罪。”
梅丕又是侯爷,又是张大人,一脸的谄媚。
薛蝌心中顿觉有了谱,连忙欠身道:“倒是我们唐突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问问逸大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既然如此,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世伯入土为安吧!”
他当然不是单纯考虑梅家的感受,也是给自家留下充足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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