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贾珍只说自家贪墨之事,可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牵扯的官员和利益方必定不少,不可能仅凭宁府与秦业就成事。
关键与秦王会面时他便清楚,这其中还有宁王。
便宜老子毕竟是五品监正,若无戴权的暗示,行刑的太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死一个五品官员。
不论他是宁王的人,亦或只是与贾敬沆瀣一气。
今日自己替宁府求情,他既然听到,那么不论贾敬事后如何解释,都必定会被怀疑急于撇清关系,独善其身。
只要戴权将这消息再传出去,宁府也必然会被原本的那些盟友孤立。
毕竟,反骨仔才是最招人恨的。
一旦断了宁府的内外两方助力,便是知道自己包藏祸心,又能如何?
撕破脸,只会被人指责不识好歹,甚至还得考虑一旦与自己撕破脸,皇帝还会否看在自己的面上,从轻发落。
至于他,在旁人看来,这事本来就与他无关,求情纯粹吃力不讨好,外人只会以为,他架不住贾敬央求,这才替他们求情,还会因此落下个重情重义的名声。
皇帝也是一般想法,他本就抱着割韭菜,给自己加功德的心思,张云逸的天工院,才是赚功德的大头。
宁国府并无官职在身,能够收缴脏银,又施恩张云逸,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下不为例,将脏银清点好了,回头交给锦衣卫。”
按理,银子即便不退还工部,也应该收归国库。
可正庆帝却不管这些,既然是自己主导彻查,自然是要收入自己腰包。
只是,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故而让负责彻查的锦衣卫,先行接管。
“谢皇上开恩!”
张云逸正要乘机告辞,却听外头传来通禀:“锦衣卫南镇抚司陆炳觐见!”
少顷。
一身蟒袍,四十来岁的陆炳,走了进来。
他刚跪拜行礼,尚未来得及开口,正庆帝便指着张云逸道:“爱卿来的正好,适才天祥正说起,宁国府与营缮司秦业勾连,贪墨公款,回头你派人去宁府接收脏银,顺便将秦业带回去审问。”
陆炳愣了一下,随即行礼道:“皇上!臣前来禀报,正是因为秦业!”
他顿了顿,挺直了身子,方开口道:“昨夜寅时,秦家突发大火,家中一十七口,无一幸免!臣前日才接到旨意,原打算等理清头绪再安排人手,故而收到消息时,现场已被顺天府接管,草草定了个走水……
进宫前,臣亲自去察看了尸体,虽烧得面目全非,可观其死状,应是死后被烧,目前仵作尚在验尸……”
“好!好啊!”
正庆帝怒目圆睁,看了眼张云逸,又转向身旁的戴权。
凝视许久,方重重道:“去外头跪着,不许与任何人说话!”
他前日才吩咐陆炳查办,而当时只有戴权在场,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戴权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未等他说话,正庆帝已然暴喝一声:“滚!”
他不敢吱声,连忙跪着爬出了御书房。
正庆帝此时方转向张云逸,沉声道:“说!伱是如何知晓宁府与秦业勾结的?”
原先,他并未想过消息泄露,只当是凑巧,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此一时彼一时,张云逸毫不犹豫,将昨夜贾敬、贾珍欲灭口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隐瞒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臣不敢欺瞒圣上,只是舅舅原本希望,臣能在事发后向皇上求情,只是臣觉得坦白从宽,哪怕瞒圣上一天,也是莫大的罪过!”
“好!难为你有此忠心!”正庆帝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你且下去吧!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待朕查明真相,倘若他们与此事无关,朕答应你的事,便依然作数!”
“谢皇上!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张云逸连忙跪倒,“臣母亲毕竟是出自宁府,倘若舅舅他们牵扯其中,那是咎由自取,臣不敢求陛下宽宥,只求陛下能准臣照顾府中女眷……”
“难为你重情重义,朕准了!下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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