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叔突然被宗正寺扣下,无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究竟多严重,赵孝骞目前不清楚,暗中观察濮王赵宗晟的表情,却见他面沉如湖,看不出端倪。
活到这把年纪,若能叫一个孙子辈看出端倪,算是白活了。
赵孝骞心里有点急,父子之情什么的,目前自是有点虚的,但……你特么把我的长期饭票扣了,我以后吃谁去?
“濮王爷爷能否赐告,小子的父王究竟涉了什么事?”赵孝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赵宗晟捋须笑道:“莫急,本来宗正寺今日也要将你父王释归的,既然子安你来了,正好接你父王回去。”
“至于你父王所涉之事,回头你问他,老夫就不多嘴了。”
赵孝骞继续堆起假笑,老家伙做人四平八稳,当真是一点口风也不漏。
赵颢果然被放了出来。
宗正寺的大门外,赵孝骞等了没多久,便见一颗圆滚滚的肉球活蹦乱跳地滚出来了。
被宗正寺扣押了一夜,此刻赵颢的神态油光满面,像一个开着豪车在大学外勾搭校花的油腻暴发户。
赵宗晟陪着赵颢出门,赵颢在赵宗晟面前点头哈腰,一脸恭敬讨好,而赵宗晟的表情却是不咸不淡,捋须不时嗯嗯两声算是应付。
赵孝骞迎上前,还没开口,便见赵颢愣了一下,接着油腻的肥脸涌起无比感动的表情,一双小绿豆眼也瞬间蓄满了泪水。
“骞儿,伱……不愧是为父的好大儿,竟孤身勇闯宗正寺救父,千古佳话啊!”赵颢按住赵孝骞的双肩,仰天嚎啕大哭。
从赵颢中气十足的哭声里,赵孝骞确定了,昨夜宗正寺应该没虐待他,可能寺内的伙食还不错。
一旁的赵宗晟老脸瞬间绿了,捋须的手气得微微发颤。
“孤身勇闯”什么的,把我宗正寺当什么了?
赵孝骞也被赵颢的嚎啕大哭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这位亲爹同志的感情真的……好饱满!
“父王言重了,孩儿不过是来宗正寺问问消息,跟濮王爷爷聊了几句,顺便把您带回府,没那么惊心动魄。”赵孝骞扯了扯嘴角道。
说着赵孝骞不好意思地看了赵宗晟一眼,道:“濮王爷爷莫误会,父王并无他意。”
赵颢也收起了澎湃的情绪,站在赵宗晟面前尴尬陪笑。
有些嫌弃地瞥了赵颢一眼,赵宗晟缓缓道:“人是放出来了,事情如何解决,楚王你自己看着办,此事宗正寺管不了了。”
赵孝骞心头一沉。
此时他才明白,宗正寺这么痛快放人,不是事情解决了,而是事情更严重了,严重到宗正寺都无法干预的地步。
转头迅速看了一眼赵颢,赵孝骞暗暗叹气,这不省心的爹到底惹了什么祸。
父子二人正要向赵宗晟告辞,然而就在赵孝骞转身的那一刹,突听“当”的一声闷响。
赵宗晟和赵颢同时朝地上望去,却见一柄打铁用的铁锤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
二人立马抬头,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赵孝骞。
赵孝骞镇定地弯腰拾起铁锤,将它插回后腰,面不改色地解释:“刚才乘坐的马车车轴坏了,小子用它来修一下车轴,修完后随身带着,这个解释想必很合理吧?”
赵颢却感动坏了,小声嘀咕道:“你还说不是孤身勇闯宗正寺……”
“父王,真不是……”赵孝骞微笑咬牙,有一种寡妇被造黄谣的无力感。
赵宗晟看着面前这对不合时宜的父子俩,表情沧桑仰天叹了口气:“我大宋皇室宗亲的气数……罢了,你们回吧,快滚!”
…………
回王府的马车上多了赵颢这個人,速度似乎慢了许多,拉车的马儿犹显吃力。
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赵颢一脸欣慰地盯着赵孝骞,上下打量许久,那眼神盯得赵孝骞浑身发毛。
今日赵孝骞来宗正寺的举动,显然令赵颢感到万分意外,印象中这个儿子可是常年不出门的,性格十分内向孤僻的。今日为了救父亲,不仅登门宗正寺,还随身带了铁锤……
虽然思想很危险,成功率基本等于零,但儿子这份孝心却令赵颢感动得想哭。
“儿啊,以后莫再犯险,一柄铁锤是救不出父王的……”赵颢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孩儿知道,本也没打算救您。”赵孝骞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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