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之上,几道诏书颁布。
第一份诏书便是关于桓冲的任命。任命桓冲为荆州刺史,加车骑大将军,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都督扬州之义成雍州之京兆司州之河东诸军事、领南蛮校尉、持节率军镇于江陵。并加爵丰城县公。
江陵便是荆州治所荆州城。
这一连串的官职每一个都是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官职和荣誉。这也是对桓冲放弃扬州而换来的代价和安抚。
桓豁去世,桓冲必须要荆州。但实力已经不允许他占着扬州,只能退却。而作为妥协换来的,还不止这些。
诏书还任命桓冲之子桓嗣为江州刺史,建威将军,都督豫州荆州所辖七郡诸军事,加江夏侯。
另外,诏书勉励桓冲父子领军扼守上游荆州江要地,坚拒秦军。为此,决定每年拨付三十万石军粮给桓冲,让荆州江州兵马粮草充裕。
放弃扬州,这便是代价。但是桓冲得到了体面的待遇。虽然从此以后,扬州之地桓氏再无法染指,但是得到的也不少。荆州江州依旧在手,每年三十万石粮食的补助,且没有受到任何的责备。这已经足够了。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资源和利益上的交互和输送是环节的一部分。大晋这些豪族,掌控的是国家的资源。相互之间分配的也都是国家的资源。以此作为平衡实力和交易的筹码。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大晋便是他们这些人的。豪阀便是国家,国家便是豪阀。国家的资源用来在豪阀之间进行交易和分配,在豪阀大族看来理所当然。这便是大晋。
第二道诏书是对谢安等人的嘉奖。
诏书热情洋溢的赞扬了谢安目光远大,筹建北府军和东府军的举动高瞻远瞩。关键时候,两军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可谓是居功至伟。
谢玄李徽两人统帅北府军和东府军协同作战,大破秦军,攻克彭城,战功卓著,一样得到了大量的溢美之词。
诏书任命谢安为扬州刺史,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及幽州的燕国诸军事、假节。拜卫将军,进爵建昌县公。余职如故。
进谢玄冠军将军,东兴县侯爵位。以兖州刺史之职兼领青州刺史,都督江北诸军事,统率北府新军镇守京口。
进徐州刺史李徽东中郎将,加石城县伯之爵,徐州都督府都督,徐州大中正官,统率东府新军,镇守淮阴。
第三道诏书,是关于北府军和东府军一批将领的嘉奖,比如北府军一系,谢石,谢琰等人各自加官进爵。北府军参军刘牢之加了龙骧将军,彭城太守之职,赐武冈县男爵位。这些自不必一一细说。
朝会结束后第三日,谢玄离开京城,顺便讨了个去徐州向李徽宣旨的机会。临行之前,谢安和谢玄在书房有过一番交谈。
叔侄二人在书房品茶,谈及此次战事结束之后的朝廷格局,谢安先是对谢玄做了一番告诫。告诉谢玄,虽则如今谢氏位高权重,但责任也重大,行事反而要更加的谨慎些,反而不可掉以轻心。
告诫了一番后,谢安谈及了李徽。
“谢玄,以你看来,李徽这个人的本性到底如何?老夫对他总是捉摸不透。你和他乃结义兄弟,平素他和你言谈之间可有什么令你特意之处?”谢安神情严肃的询问道。
“四叔为何这么问?四叔还是不放心他是么?”谢玄苦笑道。
“你且莫管我怎么想,只说你的看法。谢玄,老夫要你抛弃个人因素去回答。这很重要。”谢安皱眉道。
“既然叔父问我的想法,侄儿变实话实说。侄儿认为,李徽对我谢家还是维护的。此次彭城之战,他刻意辅助,不肯喧宾夺主,是识大体知进退的。我知道四叔对他有些别样的看法,担心他拥兵自重,怕将来会有变数。但在我看来,并无必要。未来之事,谁能预料?侄儿认为,他能保一方安宁,在极端困难的情形下拉出一支兵马,帮助朝廷扭转局面,这便是他的本事。眼下虽然看似安宁,但大战一触即发。这种时候,岂能还有猜疑?这是不带我和他结义兄弟之情的说法。若是带着兄弟情义说话,我认为,李徽的领军才能,智谋韬略都在我之上。我需要他,四叔也需要他,朝廷更需要他。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来。起码我谢氏在,他不会令我们难堪。”谢玄诚恳言道。
谢安微微点头,正因为心中疑惑,他才想问谢玄,希望能够得到能够判断的依据。李徽的渐行渐远,让谢安感受到了失去掌控的慌乱。现在李徽的东府军一战成名,他也正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人物。或许,自己需要改变心态,不能再想着掌控他了。
朝廷要给东府军拨付钱粮和军饷。这是谢安决定要做的事情。一支实力强大的兵马摆在那里,控制钱粮已经失去作用。眼下而需用怀柔之策,拉拢回来。不能任由李徽渐行渐远。
“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愿我们都没看错。谢玄,你去宣旨,同时替我带几句句话给李徽。”谢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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