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河岸的水面上,有一具直直站在水里的浮尸,那尸体很怪,好像脚上拴着秤砣似的,定定的停在水里一动不动。岸边那几个人应该是死者的亲友,顺着河岸一路找到这儿,估计他们是不通水性,不敢下水去捞,就围在岸边哭的很惨。
如果是我爷爷巡河遇见这样的事,可能不会管,他的年纪大了,对祖训看的重,三捞三不捞,不能无故违背。但我爹当时还年轻,一腔热血,看到那几个死者的亲友哭的悲痛,就忍不住开口问。这一问,岸边几个人像是遇见救星一样,噗通跪了一地,央求我爹给他们帮忙,把死者给捞上来。
我爹虽然没那么细的心思,但也不傻,知道这种直立在河里的浮尸很难缠,所以心里就犹豫了,驾着船停在原地不知所措。岸边那些人里,有个年轻女人,应该是死者的妻子,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当时这女人带着身孕,挺着肚子跪在岸边,一个劲儿的跟我爹磕头。我爹最见不得这个,最后答应试试。
那具河里的浮尸相当凶,我爹下水之后,就被缠住了,当时,我们家里只有一条打鬼鞭,是爷爷随身带着的东西,我爹什么都没有,遇见那样的情况,只能凭自己去拼。那时候我还小,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长大之后我爷爷偶尔提过,我爹下水就没能再上来,被浮尸活活缠死在水里。
爹的早逝让爷爷痛苦到了极点,河凫子家的打鬼鞭一直是父子相传,老辈人不死,下面的人就拿不到鞭子。但因为爹出了事,爷爷唯恐我再发生意外,所以专门取了家里最后一点祖师爷的神血,给我做了条打鬼鞭。
我知道这种浮尸的厉害,所以不想让岸上的两个人触霉头,停下船使劲对他们打手势,让他们赶紧走。那个年轻的女孩子长的很清秀,可能对我的出现也有点好奇,站在岸上跟我遥遥的对话。这事情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何况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所以我没说废话,就让他们停止打捞。
“你是什么人?怎么管的那么多?”河岸上另一个人放下手里的绳子,抬头看着我,一脸的不满。
这人的年龄不算大,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魁梧而且英俊,和我们这些河边的土包子不同,他的衣着打扮很整齐,也很干净,然而语气和表情都不怎么友好,神色里有些看不起我的样子。
“我只是说句话,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听。”我从来不肯让人看低,见那人的语气不善,心里就有些冒火,驾着船准备走。
“小同志,你等会。”岸边的女孩子朝我挥手,她是个温和的人,很有礼貌,瞪了身旁的同伴一眼,对我喊道:“聊两句行吗?”
我不想管这些闲事,本来准备走的,但是女孩子一开口,我又有点不忍,不想眼睁睁看着她等会儿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忍住心里的气,重新调头对她道:“那具尸体不能碰,离它远一点就是了。”
“这里面有什么说头吗?”女孩子笑了笑。
她长的清秀,笑起来也很好看,那种笑容突然让我有种微微羞涩的感觉,不由自主低了低头,握着船篙道:“总之是很危险,不要多问了。”
“你这个人立场是不是有问题?”那个二十八九岁的人皱起眉头,他的脾气可能有点暴躁,指着我道:“你有没有读过书?有没有受过教育?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你不要危言耸听的吓唬人。”
“我没读过书。”我顿时又冒火了:“你随便吧。”
他那种盛气凌人而且狗眼看人低的神情很让我反感,干脆就不理他们了,驾着小船调了个头,准备绕行过去。
但是调过头之后,我有点不放心,可能还是怕那个温和的女孩子会受到什么牵连,所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望过去,心里顿时有点发毛,因为我看到他们脚下的河面上,那丛漂浮着的头发突然就消失了。
紧跟着,我感觉脚下的小船微微一颤,定睛一看,那丛漂浮着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顺着水面飘了过来,已经浮到小船的旁边。
乌黑的头发从水面稍稍的上浮了一些,我一下子看到头发下面,有一双上翻的眼睛,眼睛睁的有些夸张,带着一丝凶异的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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