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点点头道:“沈珠心胸狭窄,倒真像是能记仇的,就算不为今年这事,还有之前过继的事在……”
沈全一怔:“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是不至于吧……”
沈瑞道:“谁晓得,他素来心高,这次夹着尾巴出京,怨恨六族兄是一定的,迁怒二房、五房也并不让人意外。
沈全与沈珠年纪相仿,打小也算相伴长大,自然晓得沈珠秉性,沈瑞这话并不是信口开河。
沈全拧着眉头道:“晦气,还真是沾不得”
想着几年前的那次热水,沈珠性子阴毒可见一斑,沈全心中不免庆幸,幸好沈珠卡在乡试上,要是过了乡试进京待考还不知要生什么事端出来,又想起沈瑾道:“不知贺大老爷要找瑾哥儿说什么?真是老狐狸,明明是他们贺家不地道,算计三房,如今卖六族兄一个面子不说,还要瑾哥儿也跟着承人情……”
沈瑞想了想道:“瑾大哥的亲事差不多算定下了,贺家就算想要插手也插不上,剩下的不过是放下架子,叙叙‘舅甥,之谊……”
沈全嗤笑道:“确实呢,贺二老爷在松江一叶障目,只当踩下沈家贺家就是松江首姓,却不想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沈家不说别人,只说六族兄与瑾哥儿两个,三甲状元出身,说不得以后有入阁那日,贺家有什么?京官只有贺侍郎一个,近十年来出了几个进士都是旁枝庶房,再不联系姻亲,等贺侍郎一退,贺家京中就无人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四房大老爷,不过想着之前四房母子贪婪嘴脸,不管是沈瑞、还是沈全都晓得就算这次糟心事了了,也难保有下一回,沈瑾以后需要解决的麻烦不会少,四房的顶梁柱可不好做。
扬州城,府学。
看着手中的信,沈源哪里坐得住,几乎要手舞足蹈。
李阁老要招孙婿?四房要与李阁老联姻了?长子争气,弱冠年纪一个状元到手,还赢得了当朝阁老的青睐。八年前,沈理回乡守孝时的风光还历历在目,除了府县官员不说,连巡抚衙门都打发人过来探问,除了因是状元,更主要还是的阁老女婿。沈瑾,就是第二个沈理了。
沈源既是得意,也觉得酸楚。自己当年也是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却是时运不济,又被长房狭恩图报娶了商女为原配,可一个沈理、一个沈瑾,却是运气一个比一个好。沈理且不说,被谢阁老看重,娶了谢阁老幼女;沈瑾这边也不错,虽是隔了辈的孙女,却是李阁老唯一的孙辈。
扬州是繁华之地,消息灵通并不亚于两京,谁不晓得李阁老两子病故,只留下一个长房嫡孙女,如今膝下过继的是嗣子。这李家孙小姐既是李阁老唯一的嫡脉,不说别的,就说嫁妆,也不能按照寻找嫁孙女论。
这门亲事,真是极妥当。
李阁老身居高位不假,可李家不过是军户出身,哪里比得上累世宦门的沈家?按照家族看,这门亲事倒也不算是沈家高攀。
沈源想着阁老姻亲的风光,将心中的纠结放下,已经想着聘礼之事。自己虽品级不高,可毕竟是沈家四房嫡支,可不能坠了沈家脸面。
只是四房产业,半数在沈瑾手中,半数是贺氏嫁妆,沈源手上寥寥无几,即便到了扬州后有些积蓄,也不足以置办一副聘礼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沈源在府学打了个转,就匆匆回家,与贺氏商量此事。原本是应该将沈瑾手中那一份先拿出来置办聘礼,可时间不等人,总不好往返京中讨要,少不得先跟贺家这边开口,从贺二老爷处借下活钱出来,过后从沈瑾手中要了地契、房契再补上。
不想,贺氏说了一句话,却使得沈源傻了眼:“老爷不是已经换了瑾哥儿与闫家小娘子的庚帖了?李家再好也应不得啊”
沈源立时傻了眼的,萎坐在座位,喃喃自语:“换了庚帖?”
贺氏见状,不免讶然:“老爷忘了,还是殿试前的事,难道闫家是骗婚?”
沈源眼睛一亮,“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没错,就是骗婚闫金光那老家伙,故意灌醉了我,骗了瑾哥儿的婚书去,哪里做算?也不看看自家身份,不过是执贱业的商贾,还想要状元公做女婿,痴心妄想……”
沈源说的振振有词,贺氏却听得眼皮直跳。
闫金光就是闫百万,闫百万是商贾不假,却是扬州第一盐商,知府老爷的座上宾。之前闫百万能将不入流的沈源看在眼中,曲折相交,看的不过是沈源有个解元儿子,为的就是联姻事。
这大半年来,吃喝宴请,金玉珠宝,何曾少了?就是贺氏,因占了个未来婆婆名分,闫家女眷也颇为礼敬。
闫家儿孙成行,女儿却只有一个,才这般千挑万选女婿。费了多少心思,如今一个“骗婚”就想白扯于净,到底谁在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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