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看了沈珺两眼,道:“如此便好,到底出门在外,勿要让家中长辈担心……”说罢,有些意兴阑珊,起身告辞。
沈珺亲自送了出来,可族兄弟两个都没有再说话。
沈瑛之前虽不赞成“归宗”事,可也真心实意为宗房与沈珺担心,这才主动参合进此事中,并没有指望沈珺领情,可也没想到他会生怨愤。
沈珺看着沈瑛的背影,如何能不怨呢?
在他心中,因宗房与五房的渊源在,沈瑛本应是该亲近宗房这一边,可是昨儿他提请求时,沈瑛一口一个“规矩”,素手旁观,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今日二房长辈点头,答应了“归宗”之事,怎么不见沈瑛再提“规矩”?
“端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倒是学会见人下菜碟!”沈珺轻哼一声,在心中腹诽不已。
本来他对于出仕的胞兄与族兄们隐隐都是带了几份羡慕的,眼下却只剩下满心看不起。
次日,还没到沈沧休沐之期,可沈珺还是收拾齐整,过去尚书府给长辈们请安。
徐氏早就见过他,无需细表,三老爷、三太太都准备了见面礼,玉姐儿与四哥出来,随着沈瑞见了族兄。
而后三太太带了玉姐儿、四哥下去,徐氏留沈珺在上房说话,三老爷与沈瑞留在上房这里作陪。
“随李管家一起进京的?那怎么没直接到这边来?”三老爷性格爽直,寒暄了两句,听闻他不是今儿到京的,便直接问道。
沈珺看了眼自己身上素服道:“到底是正月里,侄儿身上有服,怕冲撞了长辈,不敢冒昧登门。”
三老爷摆摆手:“外道甚么?你们老宅那边空了半年,哪里能住人,快搬到这边来!”
沈珺听了,不由迟疑,望向坐在上首的徐氏。
尚书府长辈这般和气,他要是不领情,倒显得不知好歹;可是真要住过来,会不会再有其他变动。例如在外人跟前答应的好好的,私下里要过来劝阻自己?
徐氏道:“又不是热孝,甚么冲撞不冲撞?就搬过来吧,你是珏哥儿的本生兄弟,既过来了,也当先择个日子祭珏哥儿,住在这边也便宜。”
沈珺起身听了,眼神闪了闪,带了感激道:“如此,就劳烦婶娘了……”
他一方面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二房长辈另有盘算;一方面又有盼着二房长辈言行如一,省的老父失望,就决定留下来。至于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徐氏?
只是提及沈珏,徐氏不免伤感,无心与沈珺计较,只道:“客房是得了消息就预备好的,让瑞哥儿带了你去……松柏院那边,也带你二族兄过去瞧瞧……”后一句,却是吩咐沈瑞。
沈珺躬身道谢,沈瑞也起身应了,随即引沈珺出去。
三老爷听闻客院早就准备好的,有些奇怪,并没有立时随着沈珺、沈瑞出去,而是留在上房。
等两人出去,他便道:“大嫂,这珺哥儿本是冲咱们家来的?”
三老爷虽世情看的少,却也是聪慧的,说话之间也想到昨日里沈瑛兄弟的异常,又道:“是为了珏哥儿之事登门问罪来了?”
“不是兴师问罪,是尊父命上京,要让珏哥儿归宗。”徐氏道。
三老爷瞪大了眼睛,带了薄怒:“归宗?真是岂有此理,这算什么?”
虽说叔侄相处前后不到三年,可在三老爷心中,却将沈珏当成亲侄儿一般,就是比去的沈珞也不差什么,要不然也不会难受愧疚到大病一场。
徐氏长吁了口气道:“儿女都是父母的身上肉、骨中血,宗房大老爷为此事卧床不起,一片爱子之心也不容易,你大哥与我商议过,就依了宗房大老爷的意思……”
三老爷听了这话,即便依旧觉得此事不妥当,还是闭了嘴。
对于沈珏之殇,三老爷愧疚颇深,只是因怕妻子更难过,才压在心里头。
在三老爷看来,真要论起来,这家中长辈最需要为照顾沈珏不周负责的,并不是当家的沈沧与徐氏,而是去年正带了侄女管家的三太太。虽没有人就此事去指责三太太,不过三老爷、三太太心里都是带了愧。人后三太太哭了好几场,还是三老爷劝慰再三,只说是意外,才让妻子平静下来。不过这些愧疚,并未消失,不过是转到三老爷心里了。要是宗房用其他理提“归宗”之事,三老爷都会反对到底,可提到“爱子之心”上,三老爷感同身受,对于宗房大老爷也生出同情之心来……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