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勾勾地望着沈瑞,眼睛眨也不眨,里面阴沉似海。
沈瑞被盯着身上发毛,回头招呼随自己过来的周妈妈道:“妈妈带人服侍二太太,稍后好让大夫进来……”
周妈妈应了一声,带了仆妇、小婢进了屋子。
沈瑞退了出去,问张贵道:“先前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张贵道:“当时二太太看着凶险,小人就自作主张打发我家老二去了隔壁村请大夫,开始时是昏厥,有些痰迷心窍,大夫扎了几针就醒了……后来二太太醒来,又吐了一回血,大夫说二太太这是‘急怒攻心’,需要静养呢……”
乔氏的病症在这里摆着,张贵不敢有所隐瞒,就将先前的事情低声说了。
沈瑞神色不变,心里却轻哼一声。
他孙氏亲子身份从没有瞒过人,这三年祭拜孙太爷也不曾遮掩,可乔氏心思先在丈夫身上,后来又死盯着小四哥,对其他事情都不闻不问,竟真的不知此事。
只是一个三年都不曾留意此事的人,三年后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留意了。
不用说旁人,此事要是与沈琰、沈琇兄弟无关才怪。
沈瑞有些不痛快。
这兄弟两个如此藏头缩尾,要是真念着沈珏旧情,想要祭拜就当堂堂正正地上门去,即便尚书府长辈不喜欢他们兄弟,也不会将他们扫地出门;如今沈珏已经葬了,这般偷偷摸摸地到墓地祭拜,算什么?
“沈老爷呢?”沈瑞道。
不等张贵回话,就见西屋有人挑了帘子出来,道:“我在这儿,恒云进来说话。”
说话的正是沈琰,沈瑞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抬步就进了西屋。
沈琇站在沈琰身边,神色有些紧张。
之前他口口声声说当跟尚书府请罪,可真的面对沈瑞时,未免心虚气短。
虽说这兄弟两个到沈家福地私祭之事不甚妥当,可要是没有他们兄弟两个,乔氏一个人在山上发病昏厥,说不得就要出人命。因此,沈瑞见了这兄弟两个,还是先作揖道谢。
沈琰忙避开,没有受沈瑞的礼,道:“不过是碰巧罢了,就算遇到的不是贵府二太太,是其他人,我们也要搭把手。”
沈瑞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沈先生。山上平素无人,如今又是数九天气,要不是遇到贤昆仲,说不得就要出大事……”
沈琰摇头道:“实不好当恒云这份谢。当时情况有异,我与恒云细说,恒云不要怪罪我与舍弟就好。”
乔氏在山上疯疯癫癫,丑态毕露,还露出不少阴私,沈琰下山前本打定主意要埋在心里,对沈琇也是吩咐了又吩咐。可随着乔氏醒后因追究沈瑞身份来历呕血,沈琰就晓得,他们兄弟两个想要旁观是不能了。
沈瑞不是傻子,追根溯源,总要问到乔氏在山上的情形。揭开沈瑞是孙太爷外孙身份的,正是他们兄弟两个。
沈琰便将山上的情形都说了一遍,从他们兄弟两个好奇看了孙太爷的墓,到二太太突然出现,先是“误认”沈琇为沈珞,随即“误认”沈琰是已故太爷,其中乔氏“疯言疯语”,沈琰一句也没有落下。
讲述事情最忌讳半遮半掩。
这其中涉及沈瑞生母之事,说起来是尚书府的丑闻,沈琰本想要装没听见,可谁晓得乔氏自己会不会嚷嚷出来。那边可是听到沈瑞真实身份立时就呕血,以她现下的时而癫狂的势头看,说不得要旧此事闹腾起来。到了那时,沈琰这边的删减隐瞒就要当成心怀叵测。
乔氏看着是柔弱妇人,可听其行事,却是与恶妇无异,也该得些报应。
沈瑞听着,饶是素来稳重,脸上也不由变色。
徐氏竟然曾经有过妊,长房本该有一嫡出血脉,却是因乔老太太的算计,连来到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流了。虽不知乔老太太用了什么手段算计徐氏,可目的不用想定是为了女儿乔氏。
瞧着沈沧与徐氏待乔氏,在她算计四哥、磋磨沈珏前,不过是不耐烦,并无憎恶痛恨。对于徐氏流过的孩子,整个尚书府上下也没有丝毫的消息露出来。就是沈瑞在松江时,听到的二房消息,也是言及徐氏不曾产育。
那乔老太太用的是什么手段?怎么会将徐氏本人都糊弄住?
这件事要不是乔氏自爆,说不得就要永沉大海。
哼,这乔老太太,真是死的太早了……乔氏不是去了沈家福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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