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还行商贾之流的嫡支相比,那一房已经是人上人。
偏生王鲁生因看不惯王全奉的刻薄性子,早年多有龌龊。
王全奉早年势弱,还夹着尾巴做人;近几年招摇了,倒是说起王鲁生不是来。
不说自己怂恿老娘分家,在哥哥娶亲节骨眼难为哥哥嫂子,连聘银都不预备,反而说族长用心不良,挑唆他们兄弟手足情分。
对于他这种泼皮行为,王鲁生恼急,可也不能下狠手收拾他。毕竟,要顾虑王全泰那边。
随着他的忍让,王全奉蹬鼻子上脸,谋了族老位置,开始对于族中大小事务指手画脚起来。
“那一房的几个小子,都在读书,年长的一个,已经考上了秀才。几个小的,明年也要开始童子试。俺家这两个混小子,却委实不是读书的材料。此消彼长,如今俺还在,看在俺这张老脸上,王全奉不敢闹得太狠,王全泰也不会给他撑腰子……若是俺没了,剩下这两个小的,空有嫡宗名分,守着偌大家产,还不知会怎样……这入股海贸之事,也算给他们留条后路;倘若有一日老家那边待的不安生,也可以进京……”
曹颙听着,面色变得肃穆起来。
王鲁生这个忘年交,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是北六省绿林都交口称赞的“赛孟尝”。
如今,英雄暮年,竟要受小人之气,如何能不让曹颙着恼?
更不要说,还是因他曹颙介绍的缘故,王全泰才投靠到十三阿哥门下,有了今日的位置。
当初,他之所以想要成全王全泰,大半还是因王鲁生的缘故。
若是因此,令王鲁生下半辈子不安宁,曹颙还真不能坐视。
“七哥没写信给王全泰,他就任由他弟弟胡闹?”曹颙的话中,带了几分冷意。
若是王全泰真忘恩负义,容忍兄弟侵吞王家嫡宗产业,那他这个外人少不得也要管管闲事。
王鲁生闻言,带了几分苦笑,道:“疏不间亲,况且今年又是大比之年,王全奉已经进京预备会试……这科不行,还有三年;他不行,还有他家的几个小子……那一房已是崛起之势,旁支繁盛于嫡支已势不可挡……”
最后,王鲁生依旧坚持了最初的意思,标下那十五分海贸股份。
两人上次相聚,还是数年前,曹颙就不好立时就走,又在江宁逗留了三日,二十三这天,才启程返京。
随着他返京的,除了曹府诸人外与乐康喜大夫外,还有王鲁生的义子郭全有。
王全泰本人,则趁着早春时节天气好,继续南下,巡视广州那边的生意。
因户部出洋船队,需要大量人手,所以王鲁生就想给郭全有捐个顶戴,跟着船队出洋也好,在户部补差事也好,拜托给曹颙。
他如此安排,也是煞费苦心。
曹颙虽有权势,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郭全有却是他义子,若是现下能扶持起来,对两个儿子也多了份助力。
曹颙立时应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李诚自从回京侍疾后,每次见到曹颙时,都问及海贸之事,隐有出洋之意。
若是李诚坚持,曹颙就想让他同郭全有结个伴,在出洋商队里补个差事……
*
高太君出殡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所以曹颙回程时日子并不太赶。
饶是如此,一千八百多里路下来,也使得人旅途疲惫。
待撩开车帘子,看到京城的城墙时,曹颙狠是松了口气。
江宁已是春暖花开,京城却是倒春寒时节,空气中带了几分清冷。
还好,赶在二月初四,到了京城。
进了城后,曹颙先打发人将乐康喜送回同仁堂,又叫张义带着其他人回曹府安置,自己去了吏部。
而后,他又到宫门外,打了个转,递了牌子意思一下。
雍正并没有传召,而是打发人传旨,让他明早递牌子请见。
从宫门出来,曹颙骑马回家。
曹家上下,皆以知晓曹颙到京的消息。
天佑带着管家下人,已经在前院等着。
看到儿子回禀家事有条不紊,曹颙颇觉欣慰,吩咐管家将江宁带回来的东西入库,自己带着儿子去内宅见李氏。
曹颙本担心李氏上了年岁,因哀伤身,待见到她一看,清减是清减了些,可精气神儿还好,许是见到儿子,眉眼之间都是欢喜。
李氏则将儿子上下看了好几遍,很是心疼,说儿子清减了,让初瑜多预备些补品,云云。
见老人家心情好,曹颙没有扫兴,回梧桐苑换衣服时,才同妻子问起高太君的后事。
“昨日李诚过来,说起都预备齐全了,后日出殡。”初瑜道:“‘六七’时,天佑也过广化寺那边去瞧过,也说预备的差不多。”
曹颙换了身上官服,叫初瑜找一身素服换上。
他是高太君的外孙,既然到京,也应过去祭拜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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