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那边,高太君之夫李月桂并不是李煦亲叔叔,论起来只能算堂亲,李煦父子是有服亲,到李诺、李诚曾侄孙辈,则是无服了。
所以曹颙才想着是不是活动活动,安排李煦父子回来。
十六阿哥闻言,不由苦笑,道:“前儿去十五哥那边给额娘请安,额娘也提及李煦回京之事。她还念着李家的恩情,李家老太太又去给她请了两回安,每次都提及此事。额娘便私下里央求我,若是皇上的火儿消了,就帮李家周旋一下,看是否能让李煦回京。我想寻思等着皇上心情好,跟皇上求求情,谁想又来了这么一遭。这个时候,还真不好在御前提及李家。要不然,皇上想起李家早年党附隆科多之事,说不定还要再发作一把。”
曹颙先头只是猜测,听了十六阿哥的话,因隆科多之事起,不由奇道:“好好的,皇上怎么又想起这一茬来?”
隆科多早已被拘押,如今就在畅春园里圈着,早已淡出世人眼前。
十六阿哥听了,露出几分讥笑,道:“什么时候,都不缺小人。隆科多虽被圈了,佟家推恩一等公的爵位还在。谁不晓得,皇上心里孝懿仁皇后的分量。隆科多这一支的爵位,就是因孝懿仁皇后推恩的,皇上怎么会除爵?如今爵位空着,若是不除去隆科多的长子岳兴阿,旁人哪里还有机会?”
隆科多两子,长子岳兴阿是原配嫡出,次子则是婢妾扶正的继室李四儿所出的玉柱。隆科多问罪后,李四儿被赐死,玉柱也被发往黑龙江军前效力,岳兴阿只是被罢了官。
谁都看出来,皇上对佟家网开一面。隆科多空出的这个爵位,八成就是给岳兴阿留下的。
隆科多虽倒行逆施,可岳兴阿因受继母排挤,早就从公府搬出去,父子不合,众所周知。
“是佟家长房那支?”曹颙对佟家的事,多少也知道些。
隆科多之祖父佟图赖,因是孝康章皇后之父,推恩加封的一等公,由其长子佟国纲那一支袭了;次子就是隆科多之父佟国维,因女儿是孝懿仁皇后,亦推恩一等公。
除了两个公爵,佟家族人还有二等子、三等男、轻车都尉等数个爵位。
不过,有能力并且有资格,争夺隆科多这一支爵位的,只有隆科多伯父佟国纲那一支。
佟国纲早已身故,有三子,长子鄂伦岱袭了一等公,官至领侍卫内大臣,这两年才因老迈致仕在家修养;次子法海,进士出身,曾做过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的老师,现下为兵部尚书兼左督御史;三子夸岱,并不热衷仕途,只挂了个侍卫的闲职。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老实人若是起了贪念,面目更是可憎。出首堂侄岳兴阿隐匿隆科多财产的,正是平素里老实人一样的夸岱。”
“是他?”曹颙真是有些意外。
同高官显爵的长兄与才学卓越的庶兄想必,夸岱这个公府三子则是在有些默默无闻。
说起这个夸岱,还是曹颙的旧识。曹颙当初刚入宫为侍卫时,夸岱也在宫里当值,当时他不过三十多岁,两人还吃过几回酒。
两个兄长视同水火,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数次调和,都是白费力气。
他与鄂伦岱同母,却没有被法海迁怒,可见兄弟之间确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佟家之事,皇上只发作了隆科多一门,也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夸岱如此,就不怕自食恶果?”曹颙问道。
若是结党什么的,佟家长房也跑不了,鄂伦岱早年可是铁杆的“八爷党”。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他老实了大半辈子,如今也是将五十的人了,错过这次机会,他哪里还有更进一步?谁知道呢,说不定还真会如了他的愿。”
佟家的兴衰荣辱,对曹颙来说,不过是当新闻听罢了,又与他有什么相干?
只是他也晓得,隆科多的案子旧事重提的时候,确实不适合为李煦斡旋。如今,只有同李诺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李鼐去信,让李鼐回京一趟。
虽说隆科多的独女就嫁到了庄王府,可十六阿哥并不担心受牵连。
出嫁女不究,这不只是律法,还干系人情。
皇上震怒,不过是觉得岳兴阿辜负他的希望;对于弘普夫人,是皇上赐的婚,既有保全之意,就不会再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虽说多少有些郁闷,可提及恒生封爵以及赐婚之事,十六阿哥心情又舒展开来,拉着曹颙絮絮叨叨地说起给三公主当预备什么嫁妆之事。
公主出嫁,嫁妆都有内务府置办,王府这边,虽说是生身父母,也要有所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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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芍院,上房。
昏迷了一日一夜后,高太君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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