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搁在三百年后,也就是几块钱的玩意儿;但是在现下,却是个稀罕物。
这是西洋手工制作,万里迢迢的到中国,没有百八十两银子,绝对拿不到手;就算有百八十两银子,也未必能找到买的地方。
“父亲,这是五阿哥拿来的。我不收,他偏给,说不给就是记仇。儿子是不是不该收?”恒生见曹颙不说话,小声说道。
曹颙摇摇头,道:“即是推辞不了,收就收了。只是你要晓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旁人的礼物,就要有合适的回礼,要不然就失了礼数。还有这东西少见,想必是五阿哥心爱之物,你要记得,虽是不好推辞地收了礼,却也夺君子所爱,也要回赠份合人心意的才好。”
恒生使劲地点点头,曹颙见外头渐黑,摆摆手,打发孩子们散去。
屋子里只剩下天佑、恒生两个,看着恒生依恋地看着自己,曹颙什么也说不出。
明天还是随意吧,恒生还是太小了,过两年等到他心性成熟些,再同他将身世来历。
回了梧桐苑,曹颙同初瑜一块用了晚饭。
待桌子撤下去,初瑜就将一张礼单送到曹颙手上,上面陈列物件不多,但是都是上品,怎么也值个七、八百两银子。
“两位小阿哥的礼?”曹颙扬了扬眉,有些意外。
同雍亲王府礼尚往来多年,还数这次的礼重。
“是两位小阿哥带来的,听说是四伯娘预备的。”初瑜道:“四伯娘这是同老太太示好,如何回礼?是年礼加三成,还是让天佑、恒生他们‘还礼’?”
“还是让天佑他们送过去。”曹颙道。
说完这一茬,曹颙就打发丫鬟们出去,将格埒克延丕勒的来意告之。
初瑜听了,脸色刷白,抬头道:“这……这……好没道理,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回去就要回去么?恒生是咱们家的孩子,为何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去蒙古吃沙子?”
恒生抱来时,正是她最思念天佑之时,满腔母爱,移情到恒生身上,真是同自己的骨肉无二。
曹颙握着妻子手,倒是不担心格埒克延丕勒会将恒生带走。他是害怕,有朝一日,恒生得悉自己身世,会选择回喀尔喀。
养儿方知父母恩,真是不假。
只是想想,就让人难受了,不知当年曹颙李氏送子进京,忍受了怎样的生离苦楚。
“且安心,不会让恒生走的。”曹颙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
转眼,到了次日。
曹颙与格埒克延丕勒约是申时,他便同妻子说了,安排妥当方去衙门。
如今的衙门里,已经有点后世办公司的意思,小憩的时候大家少不得吞云吐雾一般。
多是用着烟嘴,还有直接用卷烟的,说是抽着够味。
曹颙吸着二手烟,哭笑不得。这穿越的小翅膀,虽煽不起西洋的波浪,却是添了这些。
就连蒋坚,如今荷包里也装着一个烟盒。他倒是没有烟瘾,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会在小憩时,随着大流寻安静地方吸烟。
他虽挂着文书的名号,实际上是曹颙的私人幕僚,自是当仁不让地充当曹颙的耳目。
进入腊月后,户部衙门这边就剩下对账核算了。
曹颙中午没休息,一口气忙到下午,才抽出身来,从雁门出来,往鸿宾楼赴约。
曹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只是听说曹颙还不到,曹元就没有让两个小主子下车。
格埒克延丕勒站在马车前,直勾勾地盯着马车帘,倒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舍不得移开眼,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
“曹某来迟,还请世子恕罪。”曹颙说着,示意曹元唤孩子们下车。
虽说下车两个男孩,但是格埒克延丕勒的视线直接落在恒生头上。无需人介绍,他就晓得,这个是自己的儿子。
恒生倒是被盯着难受,小手抓了天佑的袖子,死活不肯撒手。
天佑侧身挡住弟弟,望向格埒克延丕勒的身影,带了几分警戒。
格埒克延丕勒缄默了,直到大家都入座,他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他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看着天佑、恒生对曹颙的崇敬,越发觉得难受。
在他眼中,恒生绝不是单纯的“庶子”那个简单,而是他与最爱的那个女人的最亲密的关联。
恒生的眼睛,就落在格埒克延丕勒腰间。那边别着一把蒙古刀,看着很有气势。
天佑侧是看格埒克延丕勒一眼,再看恒生,却是越看越不安。
格埒克延丕勒显然已经察觉出恒生的注目,立时将的蒙古刀摘下来,送到恒生面前。
恒生却不接着,只侧着头,望向曹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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