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明今年十七,该到指婚的年纪。看这德妃的意思,是想将娘家侄孙女说给弘明。
可是,据福彭所知,十四福晋早已看上自己的亲侄女,想着“亲上加亲”。
德妃虽是后宫执掌宫务的四妃之一,但是皇孙拴婚是大事,尤其是养在御前的皇孙,越不过康熙去。
乌雅氏是包衣出身,哪里比得上满洲大姓的完颜氏。
不是白忙一场,就是屈居次位。
弘明显然也不晓得还有这么一出,有些待不住,请了安后,便寻了个由子,带着福彭落荒而逃。
看着弘明的背景,福彭挑了挑眉。
自打十四阿哥成了“大将军王”,这为储的呼声渐高。在不少人眼中,十四阿哥的储位十拿九稳,到了那时,弘明这个嫡长子,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
怪不得,德妃与十四福晋,就弘明的婚事较劲。
这可关系到,两家外戚,谁家地位更稳固。
会不会,忙得早了些?
直奔出德妃所在行宫远远的,弘明才停下脚步,长吁了口气,在海子边站定。
“好一对姐妹花,二叔好艳福。”平素福彭都是被他打趣的,难得有报仇的机会,不厚道地笑道。
弘明摆摆手,道:“艳福没看见,倒是瞧见一堆麻烦。你也别得意太早,今年被那些女人挂在嘴边,挑挑拣拣的,也少不得你这王府世子。”
“侄儿还小,倒是二叔,到了岁数,不会拖了。”福彭笑道。
弘明合起扇子,敲了敲福彭的脑门,道:“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委实该打。我去寻十五叔,你去不去?”
福彭摇摇头,道:“从京城带了不少书过来,侄儿不随二叔溜达了,先回去收拾收拾……”
*
安定门内,年宅。
年羹尧今日出京,年希尧同侄儿年熙一道,送其出城。
回到城里时,伯侄两人分手,年熙去了督察院衙门,年希尧则是策马回年宅。
想着兄弟在京这两个月的风光,年希尧这兄长颇有些不是滋味。弟弟越得意,越映衬着他失意。
他从巡抚任上免职一年多,起复无望,每日里只能侍弄花鸟。
回到家中,刚进大门,就见管家上前,道:“大老爷,老太爷使人传话,叫大老爷回来后过去。”
年希尧点头应了,穿过二门,往老太爷的院子去。
进了院子,年希尧走到廊下,使人传话,等到老太爷叫进,才进了屋子。
屋子里,老太爷歪在炕上,手中拿着水烟壶,正一口一口地吃烟。有两个四十来岁的妾室,站在一旁侍候。
见长子进来,他将水烟壶递给旁边的侍妾,挥挥手打发她们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脸上添了几分郑重:“老二走了?都谁去送了?”
“有雍亲王府的戴总管,还有六部几个堂官……”年希尧躬身回道。
老太爷皱着眉,沉默半晌,方道:“用你弟弟这次带回来的银子,先添置几十顷祭田……剩下的银子,再在城里买个宅子……”
年希尧听了,倒是有些踌躇,带了几分疑问道:“爹,祭田前两年不是才添过么?”
不是他不想买地,而是不想动用兄弟这笔银子。
这祭田按理来说,算是家族族产,分家时不分割的,由长子掌管。
用弟弟的银子,添置族产,这样厚脸皮的事儿,年希尧实是做不出。不是怕影响兄弟感情,而是不愿背负算计兄弟钱财的坏名声。
“也不用添太多,就添二十顷吧。剩下的银子,出去买宅子的,再买两个庄子。”年老太爷想了想,说道:“买完后,跟公中的放到一块,将田宅地产分成两份,写清单子交给我。”
年家数代为官,家底算是殷实。
父子三人,都做到封疆大吏,这在汉军旗中,也是排得上的人家。历年积蓄下来,也是份拿得出手的家业。
年希尧却是越发吃惊,诧异道:“爹,这……这是要分家……”
老太爷点点头,道:“这次你兄弟走得早,有些来不及。先预备好了,等他下次回京时,我就给你们主持分家……”
年希尧小心翼翼地问道:“爹还生二弟的气?”
老太爷摆摆手,道:“没什么好气的。早分早了。早分了,兴许我还能多活两年……”
*
曹府,前院影壁前。
曹頫背着手,走来走去,脸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停下来,使劲扥扥脚。
曹颙进门时,正看到小堂弟这副纠结的模样,不禁失笑:“这是怎么了,脸色儿转得这么快?”
“大哥,弟弟正等着您……”听到曹颙的声音,曹頫迎上前来,说道。
“日头怪毒的,屋里说去。”曹颙骑马回来,晒得额头汗津津的,与堂弟两个到书房说话:“是吏部提前补缺了?”
“不是补缺,是庶吉士的名单下来了……弟弟的名字位列其上……” 曹頫回道。
“哦?”曹颙闻言,有些诧异。
这庶吉士,正七品待遇是进翰林院学习,通常是取二甲七人,与三甲前二十的进士。曹頫的名次,是三甲一百二十五名,已经排在进士榜单靠后了。
“大哥,我这算不算是‘幸进’,要被人笑话吧?” 曹頫带着几分忐忑道。
曹颙道:“这是好事,总算不用补知县缺。你年纪轻轻,去做地方父母官,稍有不慎,就是祸患一县百姓。如今进翰林学习,多好的机会。官场上,谁不盼着‘幸进’?就是六部堂官,还盼着一梦醒来钦点做大学士。三年后,还有考试。你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努力三年,考个优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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