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和伦眼睛一亮,这可是前朝大家的名号。
这样一把紫砂壶,就是想要花银子,也没地方卖去。一时间,他竟爱不释手,被贬官的失落也荡然无存。
他摩挲着紫砂壶,又摩挲着那两桶茶叶,脸上欢喜不已,心中已经盘算着,这些茶到底能喝多少日子。
是了,他以后不是尚书,不在显位,那是不是也能厚着脸皮跟曹颙这个“茶童子”多混几斤茶叶。
想着那个骑马送了自己两条街的青年,老尚书不由陷入沉思……
曹颙这边送完穆和伦,调转马缰回户部。
穆和伦的调职是康熙突然决定的,现下还没有新尚书的人选出来。根据十六阿哥的说法,怕是康熙因西藏被占迁怒户部,所以穆和伦只能倒霉让位置。
皇帝重用赵申乔,将穆和伦摆在才户部,不过是因他是用惯的,不求他有功,但求他无过。如今,户部需要银子,“无过”就成了“过”。
为什么说皇帝的心思难猜,因为别人是人。人心各异,但是将心比心,也能多少体会别人的悲喜苦楚。皇帝除了是人,还是帝。帝王只有一个,所以他的心思如同天上的浮云,变幻莫测,没人能把握。
刚到户部门口,曹颙就被十四阿哥截住。
曹颙心里虽不耐烦,但是规矩使然,只能下马请安。
十四阿哥的脸上带着几分遗憾,皱眉道:“曹颙,爷同皇阿玛保举为你户部侍郎,但是皇阿玛将折子驳回来了。”
曹颙闻言,觉得好笑。自己今年二十五岁,满清开国以来,还没有过二十五岁的侍郎吧?
几十年后,有个宠臣和珅,倒是三十来岁就任尚书,而后封阁拜相。显赫了二十年,攒下一副泼天的家业,新皇登基被抄家赐死。背负了贪官骂名,最后便宜了皇家内库,所以说皇帝是人精中的人精。这哪里是宠爱臣子啊,这跟圈养肥猪有何区别?
十四阿哥卖好,不过是拉拢他,曹颙心里虽不屑,面上仍恭敬地谢过。
十四阿哥向来兵部差事也匆忙,同曹颙寒暄两句,就从怀里掏出怀表,看来是要赶时间。他将怀表放回,开门见山问道:“曹颙,小十六原本要随扈的,怎么没去?听说他最近老来寻你,你们是不是又合计什么?”
曹颙倒是有些不好回答,两人的关系,还不到知无不言的地步;但是推说不知道的话,等到钱庄操办起来,就瞒不住人,反而得罪了十四阿哥。
他正斟酌着,就听十四阿哥道:“曹颙,爷晓得你同九哥有些恩怨,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侄女婿。都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九哥是最爱经济的。改日爷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一笑免恩仇,你看如何?”
曹颙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又不好托大,承认与皇子阿哥有什么恩仇,只能应付道:“十四爷抬爱,敢不从命?只是恩仇二字,还请十四爷勿要提及,微臣心中并不曾对九爷有过怨愤之意。”
也不知十四阿哥信不信,或许他想要的不过是曹颙的一个表态。
他在兵部,对于西北的情形再清楚不过,也能猜出十六阿哥与曹颙商议的定是“敛财大业”,所以才巴巴地过来,想要推九阿哥出来,分一杯羹。却不晓得,曹颙同十六阿哥的计划中,本来就算上了九阿哥。
因为要赶时间,想在年底前收效,所以十六阿哥没有耽搁,那日同曹颙商议完后,就找机会跟九阿哥露了口风。要不然,九阿哥也不会临时从随扈的名单中撤出来。
十四阿哥心满意足地走了,曹颙看着他的背影,却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看着关系“恢复如初”的九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并没有人前表现的那般亲密无间。
没有了八阿哥的辅佐,九阿哥的支撑,十四阿哥的“皇帝梦”越发虚幻。
曹家,西府,兰院,上房。
李氏同初瑜婆媳两个正商议去海淀园子避暑之事,眼见天气越发热了,李氏就想同丈夫过去海淀园子。
初瑜身为媳妇,想要跟过去侍奉,却是被李氏劝下。
按照李氏的说法,曹颙每日往衙门当差,要是奔波海淀的话,怪乏的。况且丫鬟婆子一堆,也没什么非要媳妇亲自侍奉的。
再说,东府曹项已经往将军府下聘完毕,定了五月初八迎娶。那边府里,兆佳氏是指望不上的,李氏想要请她带着四姐、五儿一道往海淀园子避暑,省得她添乱。
剩下静惠已经怀孕七个月,身子笨重;素芯只是个小媳妇,料理红喜事,怕有所不足,还得初瑜这个长嫂帮衬。
因婆婆坚持,初瑜只好留下,婆媳两个就商定跟去的名单。还是想要按照去年的例,孩子们与先生都过去,这边府里只留下曹颙夫妻。
原还担心天慧,是跟着祖母去园子,还是留在梧桐苑,但是昨儿平郡王府送信,曹佳氏想要接侄女过去小住。
初瑜虽然舍不得,但是体恤大姑姐的丧女之痛,请示过婆婆,又问过女儿的意思的,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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