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昨夜的突袭,李承训从诸位将官的脸面上便可以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战果,果然,负责带队劫营的铁鞋讲了具体的情况,应证了他的猜测。
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官军昨夜派出一只五千人的队伍直冲红刀头营寨,可是杀到那些马贼营垒的时候,却现那里只有数十个马贼,尽数被他们斩后,他们继续追击了大约五十里地,想到大都督嘱咐不许孤军深入命令,这才回返。
贾维对于幽州的战事可谓殚精竭虑,下令只要是前线来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都要第一时间奏报于他,就在方才,他刚收到前方探马的急报:说是突厥大军昨日连夜行军,距离幽州城已经不足百里之地,而且这大军是分三路而来,除了直奔幽州这支队伍外,还有两支,一支已经攻陷平洲,一支正在围困云州,眼看将对幽州形成夹击之势。
这令他大吃一惊,相较于突袭红刀头马贼失败,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但他不清楚自己构筑的塞外暗探网络,为何没有能够提前预警?他一面令负责斥候工作的铁鞋彻查,一面聚将商议十万火急的军情。
目下,众将官争议之处在于,一些卫府将军主张派出主力部队,迎头痛击中路来犯幽州之敌,破使敌人三路合围之势瓦解。而以金甲为的杀狼四虎主张固守幽州的同时,分兵去解云州之围,因为突厥大军若再攻陷云州,便可通过平、云二州直接插到幽州后方,从而使幽州成为一座孤城。
贾维觉得这两个策略各有利弊,但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突厥铁骑一贯的策略是抢人掠物,非是攻城略地,贼人若把幽州前后翻了个个,搞得鸡犬不宁,即便幽州不失,他作为镇守云幽边镇的最高长官,也是失责之罪,论罪当斩!
他一大早把李承训召唤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听听他的见解,毕竟在大青山,李承训可谓是给贾维生动地上了一课,令他永生难忘。
李承训听完详情后,扑哧一笑,“大将军真想知我所想?听我所言?”
“是!”贾维似又恢复往日儒雅的面目,那光头看起来也不那么讨厌了。
“好,那请大都督先斩杀铁鞋,以明军纪!”李承训轻声笑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尤其是铁鞋,他“嘡啷”一声抽出腰间母剑,跨前一步,面对李承训吼道:“大胆反贼,尔作死不成?”
他昨日白天在外护城,晚间又忙于劫营,别说是他,就是四鹰也不知贾维对李承训有嫁女之意,早已对其换了一副面孔,而知道详情的,只有当时出入厅堂的寥寥几个贴身近卫而已,他们自然不会去四处乱说。
“铁鞋,不得无礼!”贾维出口喝道,这若是换做其他将领在他面前如此,早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大都督,”李承训并不看铁鞋,而是看向贾维,“国法军纪,容不得半点疏忽,此贼不严惩,必将导致军纪败坏?何以带出好兵?何以提振士气?”
“你胡说八道,”铁鞋虽然身材矮小,但其身板挺直,如今一身铁甲在身,颇具威严,此时情急,更加形似恶神,“你信口雌黄,不知所云,”
“住口,”贾维又一声喝打断铁鞋,沉声道:“无名,铁鞋如何违反军纪?你又如何知晓?”
李承训淡然道:“他杀良冒功!”
“你胡说!”铁鞋断喝,眼中凶光大炙。
“我胡说?”李承训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铁鞋,他敢这样说自然是有所依据,但也只是猜测,他要看着铁鞋的脸色以及眸中有无特别的变化。
“李无名,你证据何在?要知道军前诋毁大将,扰乱军心,罪不容恕。”贾维口气平稳,看不出心中所向。
“我想请问铁鞋将军,为何敌方一万人的大军消失不见,却留下这数十人任你宰杀呢?”李承训一针见血地指出最不合常理之处。
“那,那或许是他们来不及撤走之人,或者是留下守营之人,我怎么知道?”铁鞋依然吼声如雷,好似自己被冤枉的狠了,有些歇斯底里。
“那可是一万大军啊?全都不见踪影,难道他们就带不走这几个人吗?”李承训说话间把目光投向贾维,“大都督,突厥人是不是脑子坏了?留下这数十人给铁鞋将军斩杀?”
“李无名,你不要欺人太甚,他们为何留下,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有亲见,你又知道些什么?”铁鞋说不过李承训,只能出言指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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