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斩的时间是午时三刻,古人选定这个时候处斩人犯,是因为这是一日之内人体阳气最盛之时,而人在刚死之时却又是阴气最重,因此为平衡阴阳,往往会选择这个时候杀人。
另外,古人也担心若是在阴时毙命的犯人,恐有尸变的可能。当然,这些都是古人迷信的产物,却又是实实在在正生的事情。
午时刚过,人群便躁动起来,也许是马上便要见血的原因,这人骨子里的残忍劲儿,被勾引得暴露无遗。看热闹似乎是中国人的传统,更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说法,想必来源于此吧。
一名执法官员手捧圣旨来到场中,唱念道:“皇帝诏曰,李无忧,颉利可汗、犬上三田耜,系偷盗小公主凶犯,证据确凿,论罪当斩,定于午时三刻行刑,特许家眷送行,钦此!”
宣诏之后,这人退下,便有守卫放开一口,被官府核准过身份的人犯家属被引导过来,共有四人,分别两名倭人青年和两个突厥妇人。
两名倭人直奔犬上三田耜,与他说在一处,讲的尽是倭语,观众谁也听不懂,但感觉这三人似在争吵,特别是犬上三田耜,声音高昂,面目凄然。
“人死为大,那两个后生太也不通情理,不懂谦让,倭人就是不懂礼数”人群中不少人评头论足,讨论着。
再看颉利可汗,与探视他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此时已哭成一片。那老妇应是他的妻,数次几欲昏厥,那年轻妇人连忙为她抹胸顺气。他们说的是突厥话,观众也是听不懂,不觉有些遗憾
“颉利可汗不是有个弟弟吗?怎么来了这么两个不主事的妇人?”同样,也有不少人再议论突厥人。
当然,讨论最多的还属无忧。
“那姑娘真漂亮,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可惜了。”
“这姑娘真是硬气,你看她腰扳挺直,头颅昂起,面不改色,当真是好样的!”
“这姑娘也真是可怜,没个亲人来送送。”
…………
无忧与李承训出生入死,历尽艰辛,早已不是当年的傻丫头,已历练得泰山蹦予前而不变色,憨厚中带着女孩特有的刁钻。
时至此刻,她面带微笑,好似淡看浮云一般。突然,她现了人群中一些熟识的面孔,越看越不对,反而有些紧张起来,思虑片刻,她开口了。
“各位父老乡亲,小女子名叫李无忧,前些日子私闯皇宫对皇帝不敬,论罪早当斩,死的不冤枉,可是若说我是偷盗小公主的凶犯,那便是天大的冤枉。”
她这一开口,满场突然肃静起来,甚至旁边的倭人和突厥人都停止了叙谈,看向她那里。
无忧继续道:“如今皇帝在上,要冤杀小女子,小女子也是无可奈何。但是,皇帝如此兴师动众,目的便只有一个,便是借口杀我那些要好的朋友,所以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务必珍重,不要做无谓牺牲,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尸火焚,把我的骨灰带给我的哥哥。”
说到此处,无忧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这个时候,她特别想李承训,哪怕是最后一眼,闭眼的那一刹那,只看他一眼便好。
人群躁动起来,有大胆的百姓已然喊道:“这姑娘哪里像歹徒?官家为何不昭示证据?”
“是啊!说斩便斩了,可别错冤了好人。”
“皇帝圣明,何不等主犯到案,查实后一并处置!”
…………
李世民当然不允许有人如此祸乱人心,低声吩咐几句,他身旁的刑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李靖便起身说道:“此案经过三司会审,谁人再敢妖言惑众,立即与同罪论。”
李靖话音落点,在法场周围待命的数千兵士立刻以鱼鳞阵展开,以方圆阵收尾,把连同法场及一众百姓,全部包裹在部队中央。
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有不少人已然在后悔,不知道皇帝如此阵仗是何用意,那胆小的趁机蹭到圈外,“军爷,小的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
那守兵怒目而视,晃一晃手中长矛,寸步不让。
“午时一刻已到,请人犯亲眷离场!”刑场官员长声喝道。
那两个探视犬上的倭人好似如逢大赦,接连给犬上三田耜行了几个鞠躬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反倒是那两个突厥妇人,期期艾艾不肯离开,早有兵士上前,把她们拉扯出去。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声声娇喝,伴着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那人一身紫色长袍,骑着一匹紫马,如紫色旋风般,奔到法场外围,甩蹬离鞍,从那马背上飞纵下来,“父皇,我要给无忧姐姐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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