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懒得去猜测:“还有,估计祝燕妮明日就可以进入公共租界,我们派去接她父母的人,算着行程,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孟绍原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对付多少的日特汉奸他都不在乎,可一想到要见到未来的准老丈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帮我安排一下。”孟绍原叹了口气:“找家好点的饭店……对,就安排在国际饭店……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全都算在我的账上……得找个机灵点的……对,许成波。你和许成波去说下,等祝燕妮的父母来了,让他负责接待。”
“知道了。”
孟绍原站了起来:“成了,戴先生的电报刚才又来了,询问其辛壮文的情况,带我去渐渐这位辛公子吧。”
……
辛壮文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他是被侯群峰当做护身符骗到上海来的。
他也反抗过,可是一个从小锦衣玉食,被人宠着保护着的公子哥,能够怎么反抗。
几个巴掌就足够让他老实下来了。
对他的安排还是不错的。
单独住个房间,一应生活用品俱全,也不限制自由,随时可以进出。
现在,就等着他老子那里回话,是军统派人把他送回去,还是他老子派滇军的人来上海接他回去。
“辛公子。”
“您是?”
“孟绍原。”
“哎哟,您就是孟主任?”一听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来了,正坐在床上看书的辛壮文赶紧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孟绍原的手:
“谢谢,谢谢,要不是您,我到现在还在日本人的手里呢。我父亲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官,当儿子的绝对不能当汉奸!”
嗯,这几句话说的不错。
孟绍原也算是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我听说辛公子在被骗到上海后,也做过抵抗,以辛公子的身份来说,殊为不易。”
这话本是夸奖,可听在辛壮文的耳朵里,却不是个味。
他上面都是姐姐,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宝贝的和什么似的。
在辛壮文的记忆里,打从懂事开始,每次出门总有几个带枪的马弁跟着,有人稍稍靠近自己,马弁就会一鞭子抽上去。
从小到大,耳朵里听的都是赞美的话,少公子怎么怎么了不起,怎么怎么天资聪慧等等之类。
所以别说其他人了,辛壮文也一直把自己当个人物。
这次可算是吃了大苦头了。
侯群峰轻而易举的就把他骗了出去,接着到了上海,日本人哪里会管他是什么旅长的儿子,稍不顺心就是大耳刮子招呼啊。
辛壮文这才知道,离开了父亲的庇护自己什么都不是。
那些过去的自尊心完全被打没了。
“辛公子,委屈你住在这里了。”
“孟主任,您不能这么说。”辛壮文赶紧说道:“只要不在日本人手里,我住在哪里都能睡个好觉。”
“辛公子怕是没说真话吧。”孟绍原笑了笑:“瞧你满眼血丝,眼袋下垂,昨晚只怕又是一晚上没睡好。也是啊,大上海虽然是花花世界,可我们这里的条件,和辛公子在云南家里的比起来的话,天差地远,辛公子多担待。”
他说的非常客气,可辛壮文却越听越别扭:“孟主任,我知道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花花公子,自保的能力一点也都没有,可我真的不在乎住在那里,您千万别对我这么客气。”
“我不是对你客气,是对你父亲客气。”孟绍原郑重其事说道:“在我们说话这会功夫,辛旅长正率领铁血滇军,在和日本人决死一战。”
一句话,让辛壮文热血沸腾,胸脯也情不自禁的挺了起来。
“我敬佩滇军,敬佩你的父亲,敬佩所有舍身取义的中国军人。”孟绍原非常认真地说道:“你也别以为我是在讽刺你,我是真心的想要照顾好你。我不能让辛旅长在率军冲锋拼刺刀的时候,心里还在牵挂着他的儿子,我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你被我们救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做了汇报,辛旅长也知道了。在他的电报里,是这么说的,‘犬子得救,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有浴血疆场,一死报国,聊尽军人本分。请转告犬子壮文,若父死,壮文当继承父之遗志,着军装,握刺刀,誓与倭奴决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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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军装,握刺刀,誓与倭奴决死沙场!
一瞬间,辛壮文的身子颤抖起来,眼泪也遏制不住的流出。
“电报的最后两句话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孟绍原的语气凝重:“数十万滇军出云南,奔前线,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你父亲也不例外。此时此刻,滇军正在徐州前线和日寇浴血奋战,我也不想瞒你,我本来是询问怎么把你送回去的,可是从昨日晚上开始,我的上级和你父亲已经联系不上了。”
“唯有浴血疆场,一死报国,聊尽军人本分!”辛壮文喃喃的念着这几句话,然后擦去眼泪:“孟主任,我不想回云南去。”
“哦,那你准备去哪?”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留在上海,跟着你与日本人决一死战!”辛壮文大声说道:“辛壮文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从今天起再也不会过那样的生活了。”
孟绍原本来也就是这个打算,通过辛壮文建立起和滇军之间联系的纽带,没准将来哪一天,还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了。
“想要留在这里,你可就得从最底层做起啊。”
“辛壮文心甘情愿,绝对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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