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如何把黄金运送出去,我倒并不担心。”
孟绍原睁开眼睛:“我现在担忧的,还是杜拉普拉港那里。”
田七“嗯”了一声:“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赢了,不仅仅是你,所有人都走出了一条活路。可你只要走错一步,老实说,那就是万劫不复。”
说到这,他又加了一句:“但是我,信任你!”
但是我,信任你!
就是这么简单的话!
从田七当年在无锡跟着这个男人开始,他便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哪怕让他去卧底,哪怕让人蒙受耻辱。
但他依旧相信这个男人!
不光是他,整个孟绍原集团的人几乎都是如此。
他们甚至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一种信仰。
孟绍原苦笑了一声:“你信任我,但是我却是如履薄冰,一步也都不敢走错。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只要走错了一步棋,那全盘皆输。我虽然拼命想要赢下这盘棋,但如果我的对手是个大师级别的棋手呢?
况且,我的对手还不止一个。我等于是要要两个高手博弈。每一步棋应该怎么走,我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走出一步臭棋。一旦如此的话,输的不止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的人。”
“没错,你就是那个执棋人。”田七淡淡说道:“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棋走活了,大家都有活路,走输了,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大家都明白。可是,你想过一件事没有?
从我们跟着你的第一天开始,我们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你。如果说我们乘在一条船上,那你就是这条船的掌舵者。要是一不留神船翻了,怎么办?无非大家落水淹死而已。
这些年来我们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好处,再想想咱们的那些老兄弟,多少人都没有熬下去。也许,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已经转世投胎了。咱们还能活到现在,那都是捡回来的。所以,你说,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他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最近,只要晚上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到咱们那些兄弟。项守农、岳镇川,尤其是苗成方,老苗。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是我的老师。虽然每次他折磨我的时候我都在心里骂娘。
那次,我几乎要暴露了,是老苗拿自己的命换了我。如果不是他,我还能活到现在?我欠老苗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因此,你别有任何顾虑,真的失败了,我只当自己已经死在上海了。”
孟绍原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笑意:“为什么要死呢?大家都好好活着不好吗?我是执棋者,我走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会走出错棋,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还有挽回余地。
你经历过生死,我一样经历过生死。日军占领公共租界之后,我被困了,还被张辽给出卖了,那一刻,我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我终究还是活了下来。那时候我就在想,既然老天爷还不想让我死,那就一定还有我派用处的地方。
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我都打过交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是我为自己下棋,我也许会随心所欲,但现在我是为所有的人下棋,每一步,我都会仔细斟酌。
咱们在国内,和日本人斗了那么久,血雨腥风,步步惊心。现在和美国人斗了,无非换了一个对手而已。不管对手是谁,咱们就是见招拆招而已。”
“我这边,情报不会断的。”
看到少爷这幅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田七忽然觉得宽心了:“剩下的事情,你比我更知道该走哪一步。总之,我想家了。”
“我也想家了。”孟绍原出神地说道:“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
这是第三天不断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奎松。
宪兵中士心里不断在那嘀咕。
拜尔上尉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出现得非常频繁。
每辆宪兵检查过的车子,他都会再检查一遍。
似乎就生怕这些宪兵会徇私枉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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