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闱。
四更天考生起床,用罢早饭,穿戴整齐,然后来到堂前。
堂前早已设好了香案,供上了至圣先师的神像,众人一起拜过孔圣。然后赵守正、赵锦、赵昊又拜了黑脸的太祖爷,最后王武阳和华叔阳拜了师父。
这时,方文端上三片崭新的方巾。
赵昊亲手给三人戴在头上,紧紧扎牢,说了三遍:“不会落地。”
然后众人出了院子。
来到巷中时才发现,蔡家巷已是火把通明,街坊们倾巢相送,却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看到三位考生出来,余甲长一挥手,几名壮汉便打起了红色的横幅,只见上头写着:‘金榜题名’、‘连登黄甲’之类祝福的语言。
三人被街坊们笨拙而诚挚的祝福,感动的眼圈发红,忙朝众人团团作揖,然后才上了停在街中央的三顶小轿。
赵昊跟乡亲们道声谢,上了马车。
赵锦身为御史多有不便,不好在大比时去贡院转悠的,便也在此与考生道别了。
高武刚要赶车,便见个黑袍举人走过来。
“等下,我陪你去。”
见是那在味极鲜拥有雅间的吴康远,高武也没阻拦。
马车上,赵昊奇怪问吴康远道:“你又不用乡试,去凑什么热闹?”
“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还能帮着说上话。”吴康远掸了掸身上,代表举人身份的黑花缎圆领袍,得意洋洋的说道:“就算平安无事,我跟着瞧瞧他们遭罪也过瘾。”
“阴暗的心理。”赵昊笑骂一声,却不会将他赶下马车。
吴康远是吴时来侄子的事情已经确凿无疑,赵公子跟他套近乎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他撵下车呢?
何况有个人陪着也不错,至少让赵昊心里没那么忐忑了……不管准备多充分,只要想到四千多考生仅有一百多人中举,他就还是慌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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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在离贡院还有两个街口的大中街停下,再往前便水泄不通了,轿夫想往前送都不可能。
四千多名考生,再加上送考的车轿仆从、家人亲族,那拥挤不堪的场面可想而知。
是以经验丰富的赵守正,提前命轿夫停下,和两位徒孙步行过去贡院。
高武和几名担任护卫的壮汉,从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是以三人走得并不狼狈。
二阳可是头回乡试,这时听到远处贡院炮响,都有些担心道:“这是要进场吗?咱们得快点。”
“不急,这三声炮是贡院开栅门,还要放三炮开大门,再放三炮开龙门。”赵守正却轻车熟路、不慌不忙的笑道:“放完了炮,还要在至公堂设香案,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圣帝君进场来镇压,请周将军进场来巡场。请七曲文昌开化梓潼帝君进场来主试,请魁星老爷进场来放光。”
“徒孙,不是师祖自夸,论起进贡院的次数,你们加起来都不如我……”见两位天才徒孙听得目瞪口呆,赵守正不由有些自豪。
“师祖果然厉害,徒孙远远不及……”二阳忙吹捧一句,心中未免腹诽,这种次数还是越少越好吧?
说话间,三人终于到了贡院门外,果然见龙门还没打开,离着入场还早。
但各府送考的教授,已经在旗下大声吆喝考生集合了。
二阳便拜别了师父师公,朝着苏州府、常州府两面相邻的旗子走去。
那苏州、常州的两位府学教授正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二阳过来,才大松了口气道:“你们可算来了,真要把人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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