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清点到为止,说完这话,她立刻轻笑的把话题绕开:“好吧,你就待在我屋里,哪里也不用去,当然,为了避嫌,你最好谁也别见,免得你家夫君找上门来冲你泼污水。”
褚素珍点点头,央求说:“姐姐还要帮我找一个懂得刑律的帮闲——我已经决定了,那个家不能待下去了,我要离婚。”
崔小清张了张嘴,马上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院子外,喧闹声越来越大,欢呼声中夹杂着一两声虎啸,孩子们的尖叫声更是响成一片,不一会,村里人来报告:“崔姑娘,教头说让全村百姓都来见识一下,过了今晚,庄子上就要杀虎取皮了……嘿嘿,咱村活捉的老虎,不能便宜那县官,这事儿让县官知道了,准定将老虎连皮带骨吞下去,咱得下手快一点。”
崔小清眼珠转了转,询问:“刚才围在教头门口那些认亲的人呢?”
来报信的庄丁咧了咧嘴,嘲讽的说:“都被大虫吓回去了,那条大虫一运进村子,倒让人忽然想起教头的厉害,假货马上转身逃遁,只留下四个真亲戚。”
褚素珍随意的问了一句:“已经有四个了啊……加上之前的素馨,那就有五名小娘子被认领,接近总数的三成,真是不错啊。”
庄丁拱了拱手,仰慕地向“海州第一才女”汇报说:“褚姑娘,四位小娘子当中,只有两位愿意回亲戚身边生活,可那些人都不会离开崔庄。其余的认亲父母,已同意她们留在教头身边,由教头择婚论嫁。褚姑娘,既然她们都不走的,那就不用告别的。”
“即然这样,闲着也是闲着,素珍姑娘,我们过去走动一下,也见识一下大虫的模样?”崔小清邀请说。
“也好”,褚素珍无可无不可的回答:“以前只在画中书中见过大虫的模样,难得有机会亲眼见到活大虫,过去看看吧,只是,这人太多……”
崔小清咯咯一笑:“素珍,这可是崔庄,我可是崔庄的崔小清,这点小事,看我的。”
崔庄活捉了老虎,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赶来村口观看老虎的,不仅有作坊的工匠、田里的农户,连顾三娘这个久不出门的的人,以及刚刚迁居崔庄的蒙县尉,也都站在村口观赏老虎的雄姿,随着这消息的传播,四乡的百姓正不断向崔庄涌来,让崔庄简直跟过节一样热闹。
褚素珍出现在崔庄,蒙县尉对此似乎心中有底,他神色平静的向褚素珍打招呼,褚素珍见到他,顿时忘了看老虎,马上询问:“蒙县尉,你可有相熟的诉师?”
蒙县尉淡然一笑,回答:“我已经准备致仕了,帮不到你多少忙,这事,你该让时承信出面。”
褚素珍脸微微一红,低头回答:“怕是他也忙。”
崔小清光顾看老虎了,她揪住凌飞问:“你师傅怎么不来,你去拜见师傅了吗?。”
凌飞赶紧拱手:“夫人,我去的时候师傅刚好要出门,说是刘知县打算今日登船离开海州,师傅赶过去送行。”
崔小清再问:“黄娥的父亲送回沭阳了吗?涟水军那里怎样了?”
凌飞回答:“涟水军那里已经无事了,听说通州水军——就是施衙内父亲那里——与淮阳军一起联手堵住了涟水军北上南下的路,兵变的士兵走投无路,已夺船出海。现在涟水县已被团练收复,通州水军正在等待朝廷命令,若朝廷下令严剿,他们便出海追击。”
崔小清继续追问着凌飞,两人一问一答的说着话,褚素珍听到时穿不在崔庄,轻轻松了口气——没有女人愿意被自己重视的男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时穿不在崔庄,正好她行事。
褚素珍深吸一口气,继续对蒙县尉说:“蒙县尉,烦劳你介绍个诉师,我要离婚”
蒙县尉轻叹一口气,回答:“一般遇到这种事,提出离婚的女子需要先监禁起来,审案之后才会获释——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若能摆脱罗家,什么苦难我都肯受。”
……………………
褚素珍当晚就向海州县衙投帖。有女子首先提出离婚,而且是知名的才女,这是整个大宋第一遭。海州城上下虽然很怜悯这位海州第一才女,但在褚素珍提交诉状后,瞿植凤知县却不得不依据法律,先把褚素珍收押。
等褚素珍送进监牢的时候,在码头上送别刘旭的时穿才获得消息,他匆匆赶到县衙探望褚素珍,蒙县尉接待了时穿,听到时穿提出探望的要求,他轻轻摇了摇头:“大郎,褚姑娘那头你无需担心,你现在要避嫌的,我不能让你见她……嗯,知县大人正在牢里与褚姑娘谈话呢。”
时穿急忙问:“没有用刑吧?。”
蒙县尉摇头:“看你说的,咱也是海州人,怎忍心对褚姑娘下手——那位知县大老爷是听说褚姑娘的才名,去牢里跟褚姑娘谈论诗词呢。”
时穿松了口气:“哈哈,原来诗词还有这用途……只是,这牢里拘押的都是江湖盗匪,也没有单独的女监,蒙县尉,可否行个方便?”
蒙县尉点头应承:“娘也,人家打的是离婚官司,这时候,那个男人都不便往跟前凑,免得被罗望京咬上,大郎你也不要出面了,知县大人去监牢的时候,我听那话的意思,有意让褚姑娘移到庙观里,能在庙观里监禁,省的待在牢里那污秽之地。”
时穿赶紧问:“知道是哪座庙?”
蒙县尉摸着下巴,回答:“娘也,还能有那座庙?大约就是桃花观吧那里你肯定熟悉,不妨先去布置。”
“好,我去通知施衙内……蒙县尉,牢里你多照顾了”,时穿拱手拜谢。
正要走的时候,蒙县尉又不急不慌的叫住了时穿:“我觉得,知县大人也有意开脱,再说了,这桩案子,他罗望京也不是全无错处,你也知道,罗望京的弟弟罗二成婚,花的是褚姑娘的嫁妆。单是这件事,罗家夺嫁妆就不合法。
嗯,娘也,此前衙门受你的委托,曾上门登记过褚姑娘的嫁妆簿子,罗家终究没还上褚姑娘的嫁妆钱,知县大人的意思是:只要罗望京肯放手,那么知县大人就不把他夺占妻子嫁妆的事宣扬出去,免得绝了罗望京仕途之路。
娘也,不过我看,这罗望京名声已经彻底臭了,背上一个夺取媳妇嫁妆的丑名,正经人家谁还会把女儿嫁给他?……嘻嘻,刚才罗进士来过县衙,登记与弟弟分家的红契,我吩咐过衙役,先别把褚姑娘递离婚诉状的事情告诉他,好方便你们行事。
红契上,罗望京只给自己留下了五亩地,大约还想从褚姑娘那里抠出钱来,嘿嘿,大郎,你明白的,你只有一天时间,明日我不得不派衙役通告罗进士。”
蒙县尉心中很清楚:罗望京这次算是完了,即使他身为进士,也剩不下多少活路。罗氏一家侮辱了海州人的偶像,且不说这件事了结之后,一直虎视眈眈的施衙内、立等攻讦的海州读书人会怎么做,就是眼前这位时大郎,恐怕也不会善饶了罗氏一家。
方举人是个什么遭遇,蒙县尉可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所以能多帮着点时穿,顺手人情的事,何乐而不为?
时穿这时已走到了勾当签事房门边,他在门口听完蒙县尉的话,反问:“褚姑娘的嫁妆能保住多少?”
第340章忘了慈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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