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一三 章 一夜三窥听
随着大将军韦岑退兵军令的下达,夕阳下苍茫关内外是吵杂之声震耳,四十万人一齐收拾行装准备开拔,那动静是无论如何也小不了的,乱哄哄的吵闹声直到月上中天才逐渐平息。暮色下关内外丰国人偌大的军营中除了值夜的兵士外大多数人都已经安寝了,当然也有不少的例外,何无坪就是其中之一。
铁血军的营区原是驻守在苍茫关的唐兵训练所用的校军场,十分的平整宽阔,一顶顶上好的牛皮帐篷在其中错落有致。这也就是铁血军能享受到的,在其他的丰国军队只有中高级将领才能有这样的待遇。而作为铁血军实际的掌权人
虽然已是深夜了,但精神处于亢奋状态的何无坪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下午发生的一切如同是在做梦一般,若不是此刻他就下榻在铁血军副将的营帐内,何无坪是不会相信自己一步登天成为大将军韦岑的亲信了。
这人啊,在睡不着的时候最能胡思乱想了。何无坪不由自主的想起在他到唐国当人质第二个年头里就去世的父亲:“想我自幼丧母是父亲他老人家辛辛苦苦将我拉扯成人,要是他老人家能亲眼见到我成为铁血军的主将该有多好!当了十余年小吏的他老人家,最大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出人头地。父亲啊……您老人家可知,今日是大将军亲口宣布任命我为铁血军副将,是韦副帅亲自送儿到营中上任!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李(良)先生的这两句诗正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啊!……能完成父亲的心愿也多亏了李先生半年的教导,若非从他那里听到那些闻所未闻却能给人启迪的小故事,开阔了思路扩宽了眼界,明白了许多事情,我何无坪又怎么会有今天!可惜啊……若是当日在先生身旁聆听教诲之时在用些心,说不定能有办法化解先生的计谋,使大将军即可继续对唐国用兵,又不必……嗳……我真是庸人自扰,竟然想用从先生那里学到的东西来对付先生。”
想到这里何无坪不禁是哑然失笑,一阵感概之后,何无坪又想起在鹤院的一次闲聊中,李良曾讲过当一些关于领军之道。大致内容是这样的:想要将士用命,可根据自身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办法,有钱的可以来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权的可以提拔贤能为己所用,有势的可以任人唯亲尽用心腹、有力的可以身先士卒以为表率,有名望的可以以德服人……总之是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控制军队,若是这些你都没有的话,那么也好办,可以把士兵当亲人来看,比如什么同吃同睡、和士卒一起站岗放哨、对手下嘘寒问暖,而杀手锏就是为生病的士卒喂药、吸脓了。
夜不能寐之下,何无坪干脆离开帐篷在铁血军的营区内巡视起来。目的很简单,什么优势都没有的他打算从现在起就开始实践李良说的那些办法,先和站岗的士卒亲近亲近。
何无坪的想法很好,只可惜他算盘打的精却碰到了一本糊涂账。因为军营处在城中心,同时又是四十万大军的中心地带,加上铁血军得特殊地位,除了少量为大将军值夜的士卒外铁血军的营区内并没有安排流动哨巡视,而外围的那些固定哨卡都是配属于铁血军的其他军营的士兵。初来乍到的何无坪那里又知道这些,转悠了大半个军营也不见有一个铁血军的士卒。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就看到在营区东面的马厩里有火烛的亮光。
老话是怎么说的——马无夜草不肥。在临时搭建的马厩中,此刻正有几个兵士为这里的五千多匹上好的战马在上草料呢,要知道在以山地为主的丰国这些优良的战马可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物,都如同宝贝疙瘩一样的供者。
何无坪来到马厩刚要往里走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着些什么,他收住了腿仔细倾听起来。
“黄将军对我们这些铁血军的兄弟没得说,那一次冲锋陷阵他不是冲在我们前面,每次有赏赐也都分给兄弟们,上次赵二得生疮,就是黄将军一口一口的把脓给吸了出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唉呀……,’在铁血军中的黄将军只有一个,在今天下午之前一直都是他代理铁血军的副将职责,何无坪心道:‘先生传授的那些治军之道这个黄石山竟然做到了这么多。’
又听那细细的声音继续说道:“这晚上起来喂马的差事真累倒是不累就是困的不行。”
“咳……你这可能是最后几次了,以后你当了官就再也不用干这差事了。” 一个粗粗的声音酸溜溜的说道。“昨个国舅派来打听消息的人怎么偏偏就找上你了?”
“托福、托福!”细细的声音得意万分的道:“是我运气好,国舅派来的那个人恰好是我同乡,嘿嘿……不过这小子也不地道,竟然想从我嘴了套话。要不是黄将军有交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是小候爷让我们铁血军设卡检查的,更不会告诉他当初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是两封信。”
阴影处的何无坪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听这两个人话里的意思,这位黄将军竟然把如此紧要的消息有意透漏给了大将军的政敌。
粗粗的声音道:“你一直都是黄将军的亲兵,这会又立了大功了,黄将军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细细的声音道:“那是,像我这样用心办差的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你也好好干,说不定哪一天也能让黄将军提拔提拔。”
“哎,可惜黄将军的副将被人给顶了,不然你立马可能就当上伍长了,说不定还能当上队长呢。”粗粗的声音别有用心的说道。
细细的声音不以为然地说道:“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副将迟早还是黄将军的,那姓何的算什么。”
“噢?兄弟,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你也甭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走了,该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说罢两个人收拾了收拾又招呼了其他几个人一起走出了马厩。
闪到一个帐篷后,何无坪躲开了喂马的士卒。他这心里是特不是滋味,早就听说铁血军的士卒傲气,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到这个地步,一个普通士卒竟然会把自己这个由大将军亲口任命的主将不当会事,而那黄石生山在这军中威信颇高,看来要想当好这个副将是要下一番功夫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把扣下国舅信的事有意传播出去呢?
当几个士卒走远后,何无坪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考虑事情,他就不明白黄石山为什么要向国舅偷漏消息。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一顶帐篷里隐隐有火光闪动。巧了,这间帐篷正是刚才那两个士卒所说的黄将军的寝帐。
“这个时候他还没睡?”何无坪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凑到帐篷侧面的透气窗口前从缝隙中向内窥视,这不则已,一看之下,何无坪就愣住了。
在黄石山的帐篷内除了他本人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何无坪不知道叫姓什么叫什么,但却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国舅郝畴的家将,经常陪着国舅进进出出。
就听那家将道:“将军!我家国舅爷让我告诉将军,若是将军能投效的话,那么西北将军一职就非将军莫属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