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汉军手里有连弩,有神机车,还有与匈奴骑兵一样强甚至更强的骑兵为辅,要想严密防御匈奴骑兵的冲击其实是做得到的,只不过,要防就不能攻。
问题是,为什么要进攻?拿下达尔罕,匈奴就只能退走,如果汉军只是严密防守,慢慢向前,匈奴军又能如何?
任你多少路人马来,我们一概只守不攻,轮流前进,看你怎么办?
此时的匈奴军就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如果强攻,正好是汉军所希望的,由多路冲击变成了一起总攻,双方要硬碰硬,现在匈奴军的冲锋可碰不过汉军的防守。要是不总攻,汉军却就是不理你,任你怎么转,我就走我该走的路。
一句话,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这就是卫长风从白起的问题中想到的。
大家都在讨论如何打,问题是,是不是一定要打?这个问题要先弄明白才行。
正如卫长风讲的故事,如果小孩子们不去打大孩子,那大孩子又要如何?
当时的结局是那大孩子起了“强攻”,然后,败的很惨。那么,匈奴军呢?现在他们就如同那大孩子一样在一边看着,他们会不会如那大孩子一样也强攻?
还好,冒顿不是孩子。当汉军第二次又行进了十五里并且主动休息后,冒顿终于意识到,他的怪战法被破了。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军终于开始后退。
此战双方都伤亡不大,但比较而言,匈奴军在伤亡上吃了大亏,而汉军则在弩箭消耗上比较大。
得知匈奴军撤退的消息,卫长风并没有急于起兵,而是仍按原来的阵形向前,同时向四面远远派出探马,直到确认匈奴军没有了埋伏,才传令全军变成行军队形,向达尔罕前进。
此时的达尔罕已经是人去帐空,由于汉军行军缓慢,匈奴军撤退的倒是很安然,连匈奴百姓们也是一个不剩的跑掉了。不过自然,他们不可能带走所有的帐篷。
汉军进据达尔罕,卫长风却并没有得意之色。
他的确占领了达尔罕,向前匈奴王庭又近了一步,然而,这一战汉军是先抑后扬,而且并没有给匈奴造成多大的杀伤,匈奴军的伤亡累计也不到五千人,主力基本无损,显然,要想真正击败匈奴军,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
汉军安了营,白起自去处理杂务,卫长风则坐在桌前写公文。
这一回的公文与以前不同,以前只是报功,当然,功报上去基本是石沉大海,除非如方将军那样有价可讲,不然朱尚书奖励卫长风的可能性为零。但这一回,他要报个先败后胜,可想而知,朱令一定会用这个“先败”来大做文章,至于他会不会看到“后胜”,实在不敢说。
写罢公文,卫长风令快马送走,正要出帐去看一看营房事宜,却见一个传令兵直撞进帐内,对卫长风叫道:“白将军请卫将军去伤兵营房!”
卫长风心中一惊。
这一战伤兵并不多,此前的数战中,重伤员已经送走,轻伤员也都将养的差不多了,伤兵营出了什么事?
他急急的冲出帐来,才跑几步,又一个传令兵冲过来,远远的就大叫:“卫将军,白将军说,十万火急!快去伤兵营!”
卫长风的脚都哆嗦了一下。
白起什么时候用过“十万火急”这样的话?什么时候?不要说听过,想都想不到他会这样汇报!
卫长风撒腿就跑,直如夺命狂奔一样,全然不理会四下里将士们的吃惊表情。
卫长风如疾风一样掠过营帐,伤兵们纷纷从帐内探出头来看,不知道卫将军这是怎么了。
如果换了以前,卫长风一定会安慰一下伤兵们,甚至可能直接进帐视查一下,就算再没时间,他也会和伤兵们打个招呼。
这些人是为国受伤,如果连这一点尊敬都没有,那真是伤了将士的心了。
然而这一回,他什么也没顾得上。他的脑袋里一直响着四个字:十万火急!
冲入伤兵营不远,他就看到白起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一座帐前一下冲出来,一下钻进去,在冲出来时,他居然对着一个拼命赶来的大夫在怒吼,隐隐听到“怎么才来!”的叫声。
卫长风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先,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伤兵,普通的伤兵无论如何不值得这样做,但无论哪个将领,都不至于让白起如此失态,更不至于让白起以“十万火急”来叫卫长风,在所有将领中,只有一个将领会让白起这样叫卫长风,那就是:童浩然。但是,就在他写文书时,童浩然还在外面忙着安营呢,身上连一点儿的伤都没受,难道就这片刻间受了重伤?
问题是,就算在这片刻间童浩然受了重伤,也没可能这么快被运到伤兵营里啊。这一片营帐本是匈奴人撤走后遗弃的营帐,就被汉军直接给利用了,离童浩然的所在可远着呢,哪可能就这片刻间童浩然就被运到这里?如果真有重伤,又怎么会先去搬动而不是就地抢救?
卫长风闪电一样直冲到白起面前,未及搭话,白起已经一把拉住他,叫道:“快进来,她要不行了,你得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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