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和明军打打停停的蒙古人想不到纠缠不休的敌人顷刻间就撤,而去跑的如此干脆。出于本能的认为其中有诈,谨慎小心的缓缓上前拐入侧道。
侧道拐角处树桠石块堆砌,生生垒起一道宽约五三丈的简陋胸墙。层层叠叠的树杈之间悬挂着百十具尸体,在这个蚊虫孳生的季节,无数蝇虫覆盖在尸体上汹涌着,见者无不毛骨悚然。
是朵颜部的前锋!
谁也想不到百十名的蒙古健卒被人斩杀然后暴尸于此!
“咻”
鱼尾箭正中一发呆的朵颜兵士颈嗓,那兵士被箭矢巨大的惯性一带,却没有栽倒,双手胡乱握住插进脖子的箭尾,似乎想要大叫,奈何鲜血汹涌倒灌,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调,喉咙里血沫子不住涌出,挣扎几下俯面而倒。
一瞬间。
由血肉和木石仓促搭建起来的矮墙后现出整列弓手,手中小梢张弓早就拽的满满……
无数飞矢扑面,视线中到处都是迎面而来的箭雨……
“有埋伏!”
百余弓箭攒射,登时就有几十人倒地。忽遇伏兵的蒙八旗根本就来不及想什么,只是变声变调的大叫着,掉头就往回跑。
“原来伏兵在这里。”从一开始,叶克舒就知道这是明人玩弄的诱敌深入之计,所以刻意的把手中最精锐的满洲披甲兵押后,同时极力的寻找对方的伏兵。
和想象中的一样,明人的战斗力依旧的一塌糊涂,即便是用尽心机的布下埋伏,最多不过是造成几十人的伤亡而已。
可见其兵力之虚。
“可笑的计谋,不过如此。”叶克舒伸手放下面甲,一扬手中赤头刀,迎风而吼:“甲兵迂回包抄,战……”
一直在积蓄马力的满洲披甲战兵立刻风一般的斜斜泼出,马蹄急促敲打地面,如骤雨似闷雷般仰冲上土坡,然后从两侧顺地势急冲而下。
叶克舒不住的加速,两旁的景物逐渐变的模糊,飞一般的倒退。
满洲披甲战兵皆是内趁锁子甲背心,外罩铁甲,大力劈砍难伤分毫,即便是火铳也不能构成很大伤害。放眼整个满洲,也只有皇太极的这一小支亲(内)卫才有如此华丽的装备。
赤头刀重二十三斤,全力砍下如泰山压顶。
就是这样近乎无敌的甲兵,也有致命的弱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战马跑起来。
重装备的披甲战兵必须保持足够的冲击速度,否则这些重装备反而会成为累赘。
现在,披甲战兵跑起来了。
叶克舒甚至已经预见到和明人的那些伏兵相撞时候的场景,必然是一边倒的屠杀。
飞速奔驰的战马迅速迂回到侧翼,绕过矮墙,眨眼之间就形成夹击之势。
怎么明人的伏兵还不主动涌出?难道他们在等着被战马踩死?
不过是屈三个手指头的功夫,叶克舒就顺利的冲击到矮墙之后。
竟然没有人!
一个人也没有。
想象中的伏兵根本就没有出现。
远处依稀可以见到正在仓皇撤退的明军。
“他们要逃跑!”叶克舒恼怒的把手中刀呼呼虚劈几下,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些家伙并不是要和满洲勇士决一死战,如此费劲心思的玩弄种种计谋,根本就是为了逃跑。
“轰隆隆”一声闷雷滚滚而来,天色暗淡了许多,一直打着旋儿的秋风直直掠过,钢朔之气满盈。不知不觉间天边的黑云已经到了头顶,黑压压的仿佛要砸落下来。
铜钱大小的雨点子落在油光黝黑的马凯上,水银一般滚落。
“下雨了。”轻微的“劈啪”声从铁面罩上传来,隔着铁甲对雨点的溅落反而更加敏感。
叶克舒一直在避免不利的地形,也在极力的避免把最精锐的战力损耗在不必要的追赶上。可是连老天也在帮这些只会逃命的明人,因为雨天会给披重甲的满洲骑兵造成很大的麻烦。
从来就认为兄长豪格是个莽夫,从来就认为自己智计无双的叶克舒有种被人当猴耍的羞辱,唯恐被身边的披甲战兵看的轻了,恼羞成怒的大叫:“追上他们!赶在大雨落下之前杀光他们!”
不论这些懦弱卑鄙的汉人如何玩弄心智,怯战的羔羊终究跑不过奔腾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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