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雙方構成後,要做的便是把他們趕入監獄中。”朱五道︰“九大營便是他們的目-牢。”
“不,僅僅趕回軍營並不夠,軍營畢竟不是囚牢,因為我們並沒有彈壓九大營的能力,做不了這些囚犯的鎮撫司。”沈就淡淡道︰“所以我們還需要另外一群囚徒加入,幫我們畫地為牢,完成對對方的逼迫,只有這樣才能迫使嘩變官兵做出抉擇一一只要抉擇,背叛便是必然。“您說的另外一組,想必就是南京守備軍官了。”結合這兩天沈就的所作所為,朱五道︰“他們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
“是的。”沈就嘗一口茶水,現徽涼,便隨手倒掉,再欣賞一次茶湯入杯的景致,緩緩道︰“在入城前,我便分析過這些軍官的處境,現他們正面臨著這個困境,這才有了後來的一切設計。”
“他們的困境……”朱五卻不在乎茶涼,大口喝干道︰“種種跡象表明,徐鵬舉和南京城的軍官,雖然不是這次兵變的幕後主使,但他們在事後消極的應對,甚至煽風點火,無疑助長了事態的惡化,伎一次普通的騷亂,演變成了惡性嘩變。”
“他們為何要推波助潿?”沈就現朱五的聰明程度,遠遠過錦衣衛中的任何一個,甚至是絕大部分的讀書人,便有意引導他,獨立完成一次推理。
“原因不外乎有三,第一,軍餉不能減少,因為那也是他們的財路來源;第二,轉移士兵的怨氣,其實他們濫吃空餉,肆意克扣,在士兵無以為繼的時候,卻仍然揮霍鋪張,也是士兵嘩變的誘因之一;第三,他們對文官長久以來的欺壓懷恨在心,而且認為戶部就是有錢不拿出來,想出一口惠氣,通戶部拿錢。”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高估了南京戶部的實力,以為戶部就是有錢而不拿出來,如果是這樣,埋全在他們這邊,只要鬧得不大,朝廷只能安撫為主。”朱五接著道︰“但事態的展出乎他們的意料,戶部銀庫里沒有銀子,一時也難以籌措。而這時嘩變官兵情緒變得澆烈,局面失控,沖入了部院衙門,將黃侍郎以下十余名官員,捆綁在城上「逼迫餉,喊罵亂打,結果打死了黃懋官。”
“這時,傻子也知道事態嚴重了,這些短視的家伙終于現,他們其實在玩火,開始想要結束這場兵變,但又無能為力。”朱五接著道︰“兵變猛于虎,一旦開始之後,不把怨氣全都釋放出來,誰也無法控制。結果事情鬧大了,現在不止引起兵變的文官要倒霉,他們這些帶兵的將領也一樣逃不掉。”說著他望向沈就道︰“正是看明白了他們的處境,大人才當機立斷,將這些守備軍官選做了突破口。”
沈數點頭笑笑,道︰“而且還有一點,我雖然對九大營的亂卒無能為力,但這些守備軍官卻不得不服從東南經略的權威;所以我一出現,審判立即開始,他們必須馬上做出抉擇。”說著望向朱五道︰“這時他們面臨什麼樣的抉擇?”
“抉擇?”朱五思索道︰“因為經略大人到來了,銀子也有了著落,只要大人做出足夠多的讓步,即使守備軍官保持緘就,這次兵亂也會平息,只是拖得時間更長些,造成的影響更惡劣些,而且日後後患無窮。”顧一頓到︰“秋後算賬的時候,他們的緘就便是不作為,您可以名正言順的以玩忽職守,放縱騷亂的罪名嚴懲他們,這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而如果出賣亂年、配合平亂的話,哪怕最後的結果很不好,他們也有了可以免罪、至少是減罪的表現;而且現在餉銀湊齊了,並保證不裁軍……這一條一定是這些守備軍官想出來的,而第二條卻與他們關系不大,答不答應他們並不關心,即是說,此刻兵亂停止,他們的所有要求都椅得到滿足,是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結果。”
“還有一個條件要補充”沈就笑笑道︰“那就是一切以我安然無恙為前提,所以我才會當中飆,說誰讓我仕途磽完,我就讓誰全家玩完之類,就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想得到最好的結果,必須出賣自己的部下。
而且也不必出賣全部的部下,只需要一部分人當替罪羊即可。”朱五也笑起來道︰“所以將這個囚徒投入監牢後,他必定聯合其中一個,共同背叛剩下那個;這時,亂卒惡和脅從中,哪個有話語權,哪個便會成為守備軍官密謀的對象。所以結果只有一個。軍官必然聯合惡,一起出賣脅從!”
“完全正確!”沈就拊掌笑道︰“我們拭目以待!”囚徒的自,還不一是何時會出現,而且沈就的當務之急,是和獲救的南京眾官員做好溝通,因為他們是大明政壇舉足輕重的力量,誰輕視他們,必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誠然,自從成祖爺篡了他佷兒的皇位,將皇城遷到北京,這南京城就成了留都,但北京城里有的衙門,除了後來誕生的內閣之外,這里全都一應俱全。雖然北京的那些衙門才是管實事的,而南京這邊除了負責南京軍務的兵部尚書、總督儲糧的戶部右侍郎……也就是殉職的黃愁官所擔任的官職,還有管理後湖黃冊的戶科給事中這樣的要職之外,大都形同虛設,官員們也無所事事,大都是在政治斗爭中失了勢,被安排來當今‘養鳥尚書,或是‘蒔花御史,。這種光拿錢不干活、喝喝茶、聊聊天、養養花、遛遛鳥的日子,在老百姓看來,便是神仙過的生活,不過對于官場上的人來說,權力才是他們的迫嗦,除了白催人晉升無望的,或是疾病纏身心志頹唐的,哪個願意過這種提前退休的生活?
而且同樣的官職,雖然南京的在權利上無法與北京的相比,但品級是一樣的,對中下層官員來說,只要你有門路、會鑽營,等到北京那邊出了缺,再有人幫著說說話,立馬就可以平級調動,高升入京,鳥槍換炮,重新抖擻起來。而對于那些部堂高官來說,南京只是他們暫時失利後的避風港,畢竟失勢絕不等同于失敗……要是失敗了,就直接回家種田了,甭想來南京喝茶,而在官場上沒有誰能經久不衰,只要對頭失勢,這些南京的▲養鳥尚書,、▲蒔花御史,們,便可重新登上朝堂,成為執牛耳的重臣。
南京的尚書也是尚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他的上級,沈就怎敢在這些老家伙面前托大?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起床洗漱,吃過早飯就準備拜訪各位老大人……順序都排好了,按照年庚從老及少,這樣誰都不會有意見。
但讓他意外的是,轎子還沒出瞻園,便被六頂轎子堵在了門口,一看竟然是南京守備太監與五位尚書大人聯袂而來。沈就趕緊下了轎子,恭迎在道邊,那六頂轎子也落下,五個身穿便裝的白胡子老頭,和一個同樣穿著便裝的沒胡子太監,在轎夫的攙扶下下得轎來。“下官正要去拜會諸位部-堂與何公公呢”沈就躬身施禮道︰“不想卻讓諸位大人佔了先,下官真是太失禮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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