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辕听着没有多少的反应,大皇子妃却是眼睛一眯,冷声道:“不管结果如何,想必您是不知道了,太后娘娘还是放心的去吧”
太后冷笑几声,昂首挺胸的走到甲板上,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赵承彦,这两日他或许心里还惦念着周文茵的缘故,都闷在房里没有出来走动,此刻他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望着对面的画舫,难掩眼中的惊恐之色。
“祖母”他看到了太后,抬脚艰难的移了过来,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一会儿见着皇帝,你只要哭就成了。先留住性命,以后再行图谋之事。”这或许是太后和赵承彦说的最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赵承彦泪眼朦胧的看着太后,噗通跪了下来,朝着她磕了三个头,又起身回道,“是承彦太过愚钝,辜负了您的栽培”
太后笑笑,这一场输在哪里她心里太清楚了,虽说赵承彦不聪明,可当初她看中的就是他的不聪明,现在再去怨也无济于事了。
“别哭了,不要忘了你是皇子。”太后摆摆手,视线落在对面的画舫上,又微笑着和郑辕道,“走吧”
郑辕做出请的手势。
两条船已经用铁链相连,中间的间隙搭了个似楼梯的木板,稳稳的固定在上面,太后由谢嬷嬷扶着一路上去,在船的甲板上,她就看到正由宋弈扶着,面色苍白的方幼清。
两人站在圣上面上说着什么,圣上打量了一眼方幼清,和宋弈道:“既然她不舒服,那你就速速带她回去吧,朕这里有人守着,你不必挂心。”又看着方幼清,道,“这一次能找到他们,你功不可没,等事情处理好,朕亲自赏你”
张澜亦在一边附和,道:“这一回老奴的性命亦是得亏了宋太太。”
圣上微微颔首,和两人道:“去吧,这里有朕。”他说完,就看到太后和徐氏的人被押上了船,宋弈也看到了,他和圣上抱拳,“圣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嗯”圣上看着宋弈,宋弈就道,“徐三爷的尸体,能否让微臣带走,他虽该死,可却在临死前救了拙荆一命,若没有他,微臣此刻只怕”他不舍的看了眼幼清,圣上闻言就蹙眉道,“徐朝阳死了”
宋弈颔首,张澜亦是道:“是,他替宋太太挡了一箭。且在这之前,他也一直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此人也算异类。”圣上对徐鄂并不在意,死不死对大局都没有影响,他不如顺手做个人情,全了宋弈夫妇的一片心,他们夫妻能在这个时候不避嫌,可见二人的忠诚和坦荡,他颔首道,“就依你了,徐鄂的尸体随你处置吧。”
宋弈和幼清双双行礼,和单夫人一起和圣上告辞,张澜原本也想一起去的,想了想还是和幼清点了点头,站在了圣上的身后,幼清颔首随着宋弈而去,正好与太后以及徐氏众人错身而过,徐夫人一看到她就红了眼睛,指着幼清骂道:“贱人,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儿子”
幼清垂着眼帘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嘴,那边就有侍卫上来不由分说的堵了徐夫人的嘴,徐夫人呜呜的喊着满眼血红。
徐大奶奶脚步微顿,落在幼清面上,幼清淡淡扫了她一眼,随着宋弈而去。
赵承彦看了眼幼清,随即露出满脸的自嘲,周文茵和她说宋太太一副狐媚的样子,可他今日亲眼看到了宋太太,却不觉她有何不妥,相反还很貌美与宋大人亦是男才女貌周文茵真的是处处在骗他
太后领着徐氏众人以及赵承彦过去,除了太后之外众人都跪在了地上,圣上看着太后问道:“朕虽非你亲生,可一直敬重你,即便偶有不快,朕在孝道之上也从未有过逾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有没有逾矩那是你的事。哀家若在乎这些,以哀家的能力,早就让你情真意切的喊哀家一声娘。”太后淡淡的面带嘲讽,不屑的看了圣上一眼。
圣上压抑着怒火。
若是别人,钱宁和张澜还能呵斥一番说出语狂妄不敬,可对方是太后,即便是阶下囚,他们也不能训斥。
“好。好的很。”圣上腾的一下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太后,冷笑道,“看来你只在意朕的这个皇位了”他说着一顿目光落在赵承彦身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父皇。”赵承彦受了太后的嘱咐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闻言跪了下来,膝行了几步,道,“儿臣没有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儿臣想要的,只是父皇的关注和喜爱,仅此而已。”
圣上根本就不相信,可是尽管不信,赵承彦的话还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他不再看自己的儿子,望着太后,目光又扫着徐氏的众人,厌烦的摆摆手什么都不愿意再说,赖恩就走上前来,和太后道:“娘娘,请”是让他们再回到他们自己的船上。
太后停都没停,转头往回走,徐夫人吓的腿都软了,由侍卫半扶着往下走,徐二奶奶骇的晕了过去,被人拖着下了楼梯
众人一上船,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桐油味,一时间大家吓的大哭起来,求着圣上饶命,太后径直进了船舱,在椅子上坐下来,和谢嬷嬷道:“我的发髻乱不乱。稍后见到先帝,可不能让他看见我这狼狈的样子才成。”
谢嬷嬷给太后略整理了一番发髻,又将簪子插的稳固一些,主仆两人一坐一站像一幅静止的画。
赖恩将众人捆好丢在了甲板上,他带着人上了对面的船,站在高高的画舫上,他将火把递给圣上,赵承彦哭着爬了过了过来,跪在地上紧紧抓着栏杆吓的说不出话来。
圣上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火把抛了下去。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艘船装满了徐氏族人的船被大火吞没。
画舫迅速驶离,退开数丈之外,圣上负手而立看着船上翻滚着的一个个火球,眼眸微眯,他转头过来,看着郑辕视线又落在站在角落里由大皇子妃领着的两个孙子身上,冷漠的和郑辕道:“太后尸骨无存,回去和礼部说,皇陵就不必入了”
不让太后入皇陵,这便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和否定,若是以往或许还有人反对,可如今太后逼宫兹事体大,恐怕没有人敢站出来提出反对的意见
宋弈和幼清以及单夫人上了老安的船,接着乘船原路返回,一上船单夫人贴身的丫头婆子以及两个儿子悉数迎了上来,一家子人是劫后余生的又哭又笑,而幼清这边亦是被周芳和采芩几个人围住,老安和阿古等人远远站着。
“太太。”绿珠哭的稀里哗啦,“您能平安回来可真的是太好了。”她话落,面朝西方跪下伏地给菩萨磕了几个头。
幼清让采芩拉着绿珠起来,望着戴望舒道:“我走的时候你受伤了,伤势好些了吗”
戴望舒抿着唇摇了摇头。
幼清放了心,又和方徊老安几个人打了招呼,单夫人一家子在这里,他们有的话不便多说。
绿珠抹了眼泪,就看到江泰和江淮抬着个尸体上来,她惊讶的道:“这不是徐三爷吗”
“嗯。”幼清沉着脸点了点头,采芩见幼清脸色不对,就扯了扯绿珠不让她再问,江泰和江淮将徐鄂的尸体安置在顶层,开窗通着风,幼清望着宋弈道,“我们是不是就近选一处地方,天气太热,我怕”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呼啦一下起了大火,众人一阵惊呼都朝那边看去,就看到太后他们乘坐的船烧了起来,火势蹿的极高,紧接着便有焦臭味飘了过来。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