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茵心里明白,她要想依靠太后,得到她的支持,她不破釜沉舟断了自己的后路,太后是不会相信她的,除了这些她还要让太后看到她的价值,从而对她信赖,愿意庇护。
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也相信太后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起来吧。”太后摆了摆手,道,“也难为你能替二皇子想到这些,不过,他年纪还小,哀家近日正打算给他挑选亲事,去广东的事就另外再说吧。”
周文茵起来站在太后面前,点头应是。
太后笑着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手边她刚刚插好的花,道:“会不会插花,可学过”
“学过一些,不过不敢与太后娘娘相比”琴棋书画之事周文茵很有自信。
太后淡淡笑着,朝谢嬷嬷看了一眼,谢嬷嬷就出去又重新抱了捧花进来,太后就道:“来,陪哀家一起再插两瓶送西苑去”
周文茵一怔,忙蹲身应是在太后身边打下手,又不失机会的提出自己的意见,显得不卑不吭颇有大家闺秀的涵养,太后很满意她的表现,就笑着将自己插的花送给了她,道:“你也累了,回去吧歇着吧。我瞧着你婆母脸色不大好,你记得多安慰宽抚她”
周文茵点头应是,由女官陪同着出了偏殿,太后也收了笑容在大迎枕上靠了下来,表情莫测的和谢嬷嬷道:“这个左二奶奶倒是个可塑之才,比左夫人圆滑好用多了。”
谢嬷嬷也看出来了,笑着道:“奴婢打听过了,左二奶奶回家,还是左夫人送回去的,可见婆媳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太后早就料到了,她淡笑着道:“与我们而言并无害处,帮她一把也无妨”
谢嬷嬷赞同的点头应是,太后便又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来,谢嬷嬷让人收了周文茵用的茶盅和杌子,跪坐在一边给拿着美人捶给太后捶腿,轻声问道:“您让二皇子去广东吗”
“我也正在想这件事。”她说着微顿,又道,“你去一趟侯府问问我兄长,这个武威堂的实力到底如何,若军功真易得,那就让承彦走一趟”
谢嬷嬷应是放了美人捶收拾了一番出门去了。
周文茵坐着轿子再一次回到了粤安侯府,守门的婆子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道:“劳烦二奶奶稍等,奴婢去给夫人通禀一声。”
“那就劳烦妈妈了。”周文茵气的小腿上的伤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疼起来,当她真死了不成,自己回自己的家还要通禀,欺人太甚
她静静的站在门口,面上却是半分不显,过了好一会儿那婆子回来,笑着道:“夫人请您进去”
果然,就算心里再厌恶,再恨她,左夫人还是得让她进去,周文茵笑笑拿了帕子出来捏在手里往里头走
圣上刚封赏她的,若左夫人这个时候将她逐出侯府或休了她,岂不是打了圣上的脸,最重要的,在左夫人看来,她如今已经是寡妇,在粤安侯府她就是再出挑,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人有的时候啊,就是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艳阳高照
周文茵到了正院,就拿帕子压着眼角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路进了宴席室见着左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立刻就扑了过去跪在了左夫人面前,凄楚的喊了声:“娘”哭的肝肠寸断,我见尤怜。
左夫人脸色非常的差,虽看上去很平静,但眼底深浓的悲切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面容冷肃的喝着茶,视线淡淡的扫了周文茵一眼。
周文茵哭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凄凄哀哀的抬起头来看向左夫人:“娘,二爷怎么这么命苦啊。”一顿又道,“您保重身体”
“哭够了便起来吧。”左夫人捏着茶盅,此番的隐忍对她来说真的很辛苦,周文茵也不客气就起了身在下首坐了下来,左夫人道,“你如今有孝在身,寻常无事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免得丢人现眼。”她留了她在家里就是最大的情面,若还想她像以前那样对待周文茵,那是不可能的。
周文茵心头冷笑,面上却是恭顺的道:“儿媳知道了”
“每日也不用来与我请安。你院子里的饭食由你的小厨房做了送去,不必到我院子里来用。”话落,她自己站了起来,扶着方妈妈的手昂首挺胸的往内室而去,周文茵起身送左夫人,见她进去才不屑的笑了笑出了门。
想恶心她,还不知道谁恶心谁。
左夫人确实被恶心到了,扶着方妈妈的那只手不停的抖着,方妈妈心疼的道:“奴婢扶您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左夫人应了一声,心寒如冰,她自己的儿子死了,这个做娘的却不能回去看看,不但如此,还要忍着恶心让周文茵这个不守妇道的荡妇住在家中,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顾全周礼的面子,一根绳子将周文茵勒死就好了,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夫人。”方妈妈扶着左夫人躺下来,道,“方才宋太太说的话奴婢觉得有几分道理”
左夫人闭上了眼睛,觉得又累又困,可一闭上眼睛就是周文茵和薛明的龌龊事,就是她儿子惨死的画面,她无力的颔首,道:“宋太太小小年纪能想到那么远的事,便是我也甘拜下风,至于她说的事,我再想想,家族存亡非同儿戏。”
方妈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点头应是。
隔日,幼清就听到了左夫人病倒的消息,周文茵请了好几位郎中,甚至还去宫中请了御医出来,可左夫人依旧病怏怏的打不起精神来。
“都有哪些人去探望”幼清和周芳面对面坐着,周芳报了一串名字,道,“都是左二奶奶招待的,奴婢瞧着她当着人面凄凄哀哀的哭着,可转过头来,就将左夫人几个得力的婆子请到自己院子里去了,一人封了个荷包,几个人婆子立刻喜笑颜开惟命是从。”
周文茵出事后的当天晚上,左夫人就将周文茵身边的丫头婆子悉数发卖了,如今在粤安侯府里,周文茵没有人能用,她若想掌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收买
“夫人。”周芳低声道,“您觉得左夫人能制得住左二奶奶吗”她真是觉得周文茵变化好大,以前在薛府周文茵气质清幽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再去看她,再没有以前的温婉贤淑,露出的只有阴冷和满腔的激进恨意。
“静观其变吧。”幼清笑笑,想到广东那边的事情,昨天晚上戴文奎做了中间人请宋弈去家中吃酒,宋弈去后郑辕便就到了郑家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周芳若有所思的,没有再提这件事,幼清就想起戴望舒来,问道:“怎么今儿没有看见她”
“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周芳也觉得奇怪,想了想问道,“路大勇昨天走时,她还和奴婢一起送她的,后来就没有看到她了。”
戴望舒性子虽烈,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合群的孤僻,她就没有多问,和周芳一起出去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胡泉进来,他笑着和幼清行了礼,幼清问道:“你有什么事”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