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茵却开始担心薛明的安危,他不会因为愧疚就做傻事吧?!
“我们去烟云阁。”周文茵起身就往外头走,半安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想的,只好跟着她一起往烟云阁去,在门口恰巧碰见回来的薛老太太,周文茵上前行了礼扶着薛老太太的手,“祖母,您的手怎么这么凉,您没事吧。”
“没事。”薛老太太无力的摆着手,脸白如纸,“扶我进去歇会儿。”
周文茵和陶妈妈一人一边扶着薛老太太进了卧室,帮她卸了钗环扶着她躺在床上,薛老太太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周文茵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帮薛老太太掖了被角和陶妈妈一起出来,低声问道,“祖母怎么了?”
陶妈妈叹了口气,这是主家的事她一个下人不好多嘴,只道:“老太太从大少爷房里出来就是这样子,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文茵知道陶妈妈一向最紧,便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便歇了不再追问,两个人就在隔壁的宴息室里坐着说话。
当天夜里,烟云阁就人仰马翻的找郎中,又去正院请大老爷。
薛老太太病倒了。
薛镇扬也慌了神,忙让人去封家医馆请大夫来,他和方氏则亲自在床边侍候。
幼清得了消息,顿时清醒了过来。
不会是白天的事情承受不住,所以病倒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管平时身体多好,但凡病倒总不是玩笑的事,幼清便喊采芩服侍她穿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去烟云阁,她到的时候除了薛明一大家子人都在里头,大家互相见过礼,薛思琴就问薛思画:“怎么突然病倒了?可知道什么原因。”
薛思画哪里知道,她只有每日早晚下来请安,一日三餐的饭和薛老太太在一起吃,其它的时间她都待在楼上,便是身边几个服侍的丫鬟她也嘱咐了不要轻易下楼来。
母亲做了那种事,她知道自己如今在大家眼里是什么样子的,既然见面也尴尬,还不如不见的好。
至于哥哥,她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一些,可是那是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有的只有沉默!
薛思画心力憔悴,只觉得自己若是今儿死了,说不定还是解脱。
她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我也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才下来看的,祖母像是晕过去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她叹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不过,她老人家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薛思琴看着这样的薛思画也只有叹气,母亲说了,大哥和父亲肯定是要分家的,她也觉得两个房头已经没有住在一起守着一个家的情谊了,何必要捆在一起让大家都难过,可是他们也不能不顾忌祖母的感受,若是老人家真的气出个好歹来,不但父亲和大哥的名誉受损,便是这三年的守制也耗不起!
“天还没亮。”薛潋皱眉道,“医馆里的郎中也不知能不能请到。”显得有些焦躁。
薛思琴拉着他坐下:“你走的我头都晕了。”又叹道,“祖母身体一向很好,定会没事的。”
大家一起喝着茶熬到近丑时,外头才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薛潋和薛镇世一起迎了出来,两个人一出门接着抚廊下的灯光就愣在了门口,薛潋指着来人结结巴巴的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也是郎中啊。”封子寒背着手大摇大摆的上台阶,站在薛潋面前,“是不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薛潋点点头,又点点头。
确实是受宠若惊啊,薛潋朝着房里头大声喊道:“父亲,封……封……封神医来了。”
“从容,从容。”封子寒拍了拍薛潋的肩膀,朝里头探了探,又朝薛潋眨眨眼睛,捏着嗓子低声问道,“那个漂亮小姑娘在不在?”
合着是奔着表妹来的,薛潋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不高兴了:“神医,您今年贵庚?”
“怎么?”封子寒摸了摸脸,“我很老?不会啊,我出去人家只当我四十岁。”
这么说实际上是不止四十岁喽?太为老不尊了,薛潋顿时在心里翻了白眼,推着封神医进去:“您既然都来了,还是先去给我祖母瞧病吧。”
“你就告诉我小姑娘在不在不就行了。”封子寒不悦,瞪着薛潋,“在不在?”
薛潋皮笑肉不笑的不说话,那边薛镇世看不下去了,生怕封子寒这神医跑了,有他在母亲什么病都不怕了,忙过来打圆场:“神医快里面请。”说着做出请的手势。
封子寒不动望着薛潋,薛潋当然不告诉她幼清的事,昨天上午他盯着表妹看一点为人长辈的样子都没有,现在到好,一来就打听表妹的事,这是几十岁人做的事嘛,大晚上的传出去表妹的名声还要不要。
反正薛潋不高兴。
封神医见他不说,就哼哼了两声,朝着里头喊:“方小姐,在不在?”
幼清本是和薛思琴在说话,听到外面的喊声顿时露出惊怔,这声音……不会是封神医亲自来了吧?
薛家能请动他来看病,可真是脸比盆大的事了。
幼清继续和薛思琴说话,当做没听见外头的喊声。
薛思琴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什么神医,怎么这么轻浮?!”
“不管他。”幼清低头喝茶,耳朵却是竖着在听外头的动静,好在封子寒不再喊了,外头安静下来,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真怕他继续发起疯来,让人受不了!
薛思琴喊春银过来:“你去听听郎中怎么说。”
春银应是出了暖阁到对面的卧室去,封子寒正在给昏睡的迷迷糊糊的薛老太太号脉,薛镇扬早在郎中来前就已经号过了,并没有诊出什么来,如今见封神医肯亲自过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只当他和薛家有了交情,才来走这一趟,心里头感激不尽。
“怎么样。”薛镇扬见封神医收了手,他担忧的上前去问病情,封神医看看一屋子紧张的面色,嗅了嗅鼻子漫不经心的道,“挑些她爱吃的爱听的哄着她吧。”
这话什么意思,只有将死之人家人才会这么供着哄着,只因为他时日不多了,临走前尽量让他过的高兴舒心一些。
薛镇扬大惊,脸色瞬息变的惨白:“封神医……您的意思是……”
薛潋也是吓了一大跳,方氏受不住的由春柳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薛镇世更为直接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娘……娘……”扑在床边。
他一哭,外头的人听到了只当是薛老太太不好了,一个个吓的就地跪了下来,呜呜咽咽跟着哭起来。
跟奔丧似的。
幼清也惊住,前一世薛老太太身体一直很好,活的时间比谁都要长,至少在她去世的时候薛老太太还硬朗的不得了,没道理今生受了点刺激就……
难道是因为她的干预,事情发生了转变?
幼清紧紧蹙了眉头。
周文茵骇的腾的一下站起来,第一次失态的道:“怎么可能,一定是诊断错了,下午外祖母还好的很。”她说着就要朝卧室里去。
“小姐。”半安拉住她,“您再等等。”
周文茵才意识到只有她一个人往外头走,只得停下来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薛思琪心里头没什么悲痛,可这个时候也不敢说风凉话,只得忍着性子安安静静的坐着,等那边正式传来消息,她再捏着帕子哭一场做做样子就好了。
这边,封子寒被薛镇世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大跳,他拍着胸口瞪着薛镇世:“你哭也提前招呼一声,惊了我一跳。”
这个时候谁有空管他吓没吓着。
薛镇世接着哭,薛镇扬也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又悲痛母亲的身体和可能随时离世的哀伤,又为自己的仕途感到悲凉,三年守制,再回来朝中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还有薛霭,谁又能给他铺路助他一臂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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