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又为生儿子努力奋斗的赵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斜歪着坐在上位,吃一口王言进贡的干果,滋溜一口他专门远程与王言沟通身体状况,王言给他开的养生茶。他坐在政事堂内,看着他治国理政的大臣们吵闹。朝堂上真是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他想着……现在的政事堂真的很热闹,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名传千古的,几乎可以说是赵祯当朝时候的最强阵容。宰相文彦博,副相富弼,枢密使韩琦,枢密副使是刚提上来的赋闲两年多的狄青,三司使张方平,三司副使范仲淹。权知开封府事包拯,翰林欧阳修,还有因为王言的小翅膀煽动,仕途顺利的调来政事堂做文书的王安石。此外还有好几个参知政事及其他的二把手,如曾公亮、王尧臣等人,够资格的都在这里了。虽然人数远远没有大朝会的多,但是争吵的烈度,却是大朝会都比不了的。因为除了围坐在周围的、端茶倒水的,再除了一声不吭的狄青,坐前排的这帮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怕谁。毫无疑问,他们讨论的,就是这一仗打不打的问题。其中范仲淹、包拯、富弼、欧阳修等,都嚷嚷着要打。甚至就连王安石都插了句嘴,表示支持。其余人自然就是反对的了。这个时候,这个大殿里,能张嘴说话的,不允许占中间,没有中间派的生存空间。这时候必须旗帜鲜明,必须有意见。火烧眉毛了,还敢糊弄事儿的,绝对会被踢出京去。所以大家就是打和不打的争吵。说打的,肯定是信任王言能力的,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就王言挑起了战争,并且还打的西夏落花流水。最近这两年,虽然没有打仗,但是西夏内部频生叛乱,百姓出逃宋境,边界自动的扩出去几十里。边军天天摩擦。而且王言那边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堪称兵精粮足,已经是厉兵秣马要开打了。又不是没有前科,他现在上文,看着是请示,实际还是通知。不过大家也都清楚,王言是有智慧的人,这次肯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根本不给朝廷的反应时间打完了再说。很多事情,都是可一不可二的,王言有这个分寸。但是他们也毫不怀疑,如果不同意,王言说不得拼着不做官也要开战。这就是认不打为好的那帮人的想法了,他们也知道,不管他们同意与否,王言都要打。他们也正是抓住了王言绝对要打,他们也阻止不了的这一点,既把王言搞下去,也把事儿办了。范仲淹等人要保王言,文彦博等人要搞王言。这才是他们借着争论打不打的问题,而争论的根本所在。实际上,所有人都认为要打。因为自从打了第二次宋夏战争,没有了西夏、契丹的岁币,范仲淹回京开始进行商税以及针对百姓的赋税改革以后,进项的钱财更多起来。而另一方面,耗费最多的军费开支,因为西夏被打崩的原因,在西北方面裁撤了老弱,新编了军队,减少了许多的开支。北方边军的军费,则是维持原样。如此一来,财政大大的缓解。让赵祯感觉有些烫屁股,有些风雨飘摇的大宋江山,愈发稳固起来。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赵祯的淫欲被满足的很好,天天忙活着呢。对他来说,这都是最低级的。他的真正的欲,是到了他这个明显感觉力不从心的年纪,就该考虑考虑身后名了,自然是想要文治武功的。若是大宋江山在他的手上壮大,那他便就知足了。现在既然内部安好,也不缺钱了,甚至富余了不少,而且他的威望、权力,也已经达到了他在位的巅峰,他当然想要再努努力的。若非如此,狄青也不会在下边坐着。那是他收到了王言的上书,第一时间召回来的,甚至还没有走程序呢,只是先把名号给挂上,表示他的态度。他也不是傻子,是有智慧的,也明白在场众人的想法。听了半天,他喝了口茶水,随即不轻不重的咳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喧闹的政事堂便快速的安静下来。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情,笑的很和善,没有为将要开始的战争而担忧。他承认,当初王言私自挑起同西夏的战争,他是许久没睡着的。但也正是那一战,让他现在一样的睡不着。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他的文治武功的巨大成就感,而高兴的睡不着……“朕以为,此战要打。”他开口就定了调子,把王言捞了起来。开玩笑,那是他文治武功的最大功臣,他怎么可能在他的任上,干出薄待功臣的事儿呢。他当然明白,他赵宋有如今的气象,都是因为王言。让他压一压王言可以,但是怎么也不可能罢了王言的官,这事儿他绝对不干,那可是他赵宋最忠诚的臣子。给他进贡好东西,给他远程看病,隔三差五就要上文关心他的身体。又是身在边地,治百万民,掌十万军,治下官吏莫敢不从,自成一体,比之五代乱世之节度使亦是不弱。而且王言手下的禁军、厢军战斗力都是最高的,大宋能打的军队都在王言手下。都是王言练出来的,打出来的。如此威势,还要受着朝臣排挤,但还是一心一意的给赵宋打工。尽管也各种的安排人手牵制、分权,但是过去的人根本斗不过王言,权力都在王言手里把着呢。那些人也就是起个监督作用。就这样的情况,无牵无挂又不造反,哪有这样的忠臣啊。他老赵的权力骤然提升,都是因为王言在他手下顶着呢。不是只有范仲淹会‘放王言’,他老赵也会。大臣们集体找他的麻烦,他就要召集群臣议一议调王言回京应该安排在什么位置合适……“至和以来,国朝积弊渐缓,国库亦是有了余粮,我大宋百姓更是好了起来。前些日子,朕私服出皇城看了看,颇有些万象更新的气象。自儿皇帝割幽云十六州与契丹换帝位,至今百二十年。我大宋太祖功业未尽,太宗继之,两伐契丹不成。及至朕之父皇真宗北伐契丹不成,结澶渊之盟,至今五十二年。这些年来,朕亦是念着北伐契丹,复我幽云十六州。而今国富民丰,兵锋正盛,朕以为,已是复我旧地之机……此战要打,必要将契丹打到燕山以北。”赵祯念叨了不少理由,还理所当然的嘲讽了石敬瑭。这没毛病,车神都比石敬瑭强百倍,已经是盯上耻辱柱的人。赵祯的话音落下,范仲淹就接上了话:“官家英明,而今我大宋已非昨日之大宋,必要北伐契丹,复我旧地。”老范捧臭脚,却也不是单纯的捧臭脚,而是要确认‘此战要打,收复旧地’的这一点。他开口以后,其他本来就赞成要打仗的人,紧跟着就是‘官家英明’。而以文彦博为首的反对派,明白了赵祯要保王言的心意,自然也只能是齐声附和。赵祯都已经定了调子,他们要是再分不清大小王,那可就得出去旅游了。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诸位爱卿既都要打,那便打。我料王卿定然已经等急了,今次战事,还是以范卿总领,韩卿同领,狄卿掌军,余者协同,具体部署你等定议……”如此安排一番,赵祯便晃晃悠悠的离开,已经开始期待起了属于他的胜利,迎回汉唐时属于中原王朝的强大,在他手上……王言不清楚赵祯的成就感,他清楚的是这一仗朝臣们是必定同意要打的,因为胜利是有瘾的。以前干不过人家,畏畏缩缩,一旦打赢了一次,那么信心就上来了。再者范仲淹的商税改革已经完成,财政宽裕。效法他收拾人的方式,在收商税的过程中扩大打击面,也是灭了许多大户,办了许多的官吏,大量土地收归国有,重新分配给百姓耕种,十税一的重税也让百姓们感恩戴德。再加上减免了许多的杂税,让高压下的百姓们重新获得了生存空间。极大的缓和了社会矛盾,安定了民心,自然也就少了各种的麻烦。以致于很多的官员,都生出了此乃盛世的感觉。也不是感觉,很多人都开始上书拍马屁了。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就要想一想幽云十六州的事情,毕竟这件事不解决,牛逼吹的再狠,大宋也不行。而收回了幽云十六州,那是从皇帝到官员,全都有功劳的。因为大宋在他们的手上走上了辉煌,是他们缔造的,好大名声,必定流芳百世……他们都有开战的理由。至于文彦博等人的反对,王言也明白是这帮人要搞他。只不过这帮人有些复杂,有的人是看他不顺眼,有的人是觉得他祸国殃民,有的人害怕他上位整死他们,他都挺理解的。也谈不上记仇,毕竟这些人是注定要被他的车轮碾过的。他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不过那些人立身不正,可跟他没什么关系……“相公,官家决议要战了?”见王言笑呵呵的看着京中来信,种谔压抑着激动的问道。上一次打完了西夏,他没有被处理,级别还提高了,封了爵位,加了封号,已经是一颗将星。又抱住了王言的大腿,保证了安稳,生活还是很惬意的。现在自然是盼着打仗,想要再立新功,成就更大的功业。马上封侯,他现在还不是侯,得追求追求了……王言瞥了他一眼,早都知道他的躁动。随手折好了老长的公文,装回信封里,他含笑点头,说道:“打,还是范公总领战事,狄公掌兵。”“好!”种谔抚掌而赞,人都跳离了凳子,“相公,下令吧,末将这便发兵。”“行了,别作怪。若如此沉不住气,你这个将军还是不要当了。”王言嫌弃的摆了摆手,“今次伐契丹,兵分三路。一路四万步军、五千马军留守,防备西夏生乱。一路马军万五,北上过阴山入草原,乱其上京道,寻机东进。还有一路,则是步军十万,马军五千,则是直接东进西京道,往攻燕山……”“末将自请领骑兵翻阴山,入草原,以乱敌后。”“本官亦嘱意由你领军。此任艰巨,无后援,无粮草,且眼下已是秋末,等到入了冬,草原落雪,怕是不好过。纵是全军都配了棉衣保暖,长久在外纵马驰骋亦是于事无补……”“相公不必多说,末将省的,武夫功名马上取,纵死无悔!”王言点了点头:“尽量靠南,危及之时直奔南跑,定然有援军。亡契丹不在一时半刻,不必死命相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我骑兵精锐,谨记游击之法,损兵折将可也,不可大军皆殁。”“末将领命。”种谔半跪在地,拱手听令。“半月后发兵,去罢。”种谔应声而走,脚步轻快……王言笑了笑,找来小吏去四处通知,他要做更进一步的嘱咐,主要就是进入战时状态,全部为战争服务。同时也要调遣商人过来,只要让他们发财,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无人能及,效率高的很。至于军需的一应物资之类,则是早都调遣完毕。在过去的时间中,几乎每天都有物资运往边地,在那边储备了海量的物资,足够打仗所用。打仗三要素,兵、钱、作战计划,兵、钱两样早已经齐备,真的堪称大刀已经急不可耐了。作战计划是有成例的,他已经展示了高超的军事才能,证明了他是可以信赖的军事统帅,那么这一次自然还是如同上次打西夏一般,各自负责一摊。他在西边往东打,范仲淹、狄青等人集中优势兵力,紧紧的守住河东、河北的战线,不让契丹突破防线,危及京城。幽云十六州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因为没有了太行山、燕山的屏障保护,没有险地可以据守,相当于直接让外族坐进了客厅。当然,这里的外族是现在的外族,不论契丹、党项、金、元等等,都已经成了千年后的大家庭的一份子……而毫无疑问的是,契丹是要比西夏更强的,辽夏战争的两次贺兰山之战,都是契丹按着西夏爆揍。所以此次北伐契丹之战,显然是要难度更大些。不过另一方面来说,这几年大宋发展的也更强了,王言都统领十余万大军,契丹强过西夏的那些优势,也已经被填平了,对他来讲,难度没有多大,主要看的还是范仲淹等人,他们不轻松。就如此,在各种的八百里加急,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以后,王言同范仲淹等人充分交换了意见,终于定好了章程……河清军,是辽夏之间的战争打出来的两国边界,此外还有一个金肃军,都是一样,属于契丹预备着的攻打西夏的前沿。现在这边的地盘都被王言打了下来,理所当然的,这边也成了大宋与西夏在此地区的军事边界。这天临近晚上,天色擦黑。早都吃过饭的军卒们扎堆的聚在一起,看着对面的契丹军营,默默的等待着命令,在这秋末的破败之中,更酿了许多肃杀进去。夜里的寒风吹着已经枯黄的青草,马儿似是受不住酿起来的肃杀之气,躁动的抛着脚下的土地,不时的打着响鼻。王言一身紫色的官袍,双手拢在袖子里,为秋夜的冷风吹着。他回身看了只有一线的天际,轻声说道:“点火。”守在身边的军卒,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早都准备好的火把。就在随着秋风翻腾的火光绽放之后,沉默坐着的军卒们在军官的呼喝下站了起来,一时间,尽是甲叶翕动的哗哗声,是兵戈交击的金铁之声。如此过了约莫五分钟,王言摆了摆手:“舞火把,进攻!”小卒听令,来回的舞动着火把。随着信号传出,军卒们沉默着开始行进,他们先是走着,向各个既定的方向前进,等到彻底的散开了阵势,他们便奔跑起来,向着几百米外的契丹军营杀过去。在半月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处处人影活动,密密麻麻……深知王言操行,这边的契丹驻军还是有防备的,侦查人员不敢放松警惕。夜里的侦查人员,自然都没有夜盲。他们很快的,便发现了这边的行动。不消片刻,穿透力极强,传播很远的一片鸣金警示之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苍凉的号角,在这一片开阔的土地上荡漾。“杀!”压抑许久的,大宋军卒的喊杀声也终于在这一个寻常的秋夜里响了起来……自澶渊之盟以后,时隔五十二年,赵祯悍然对契丹发动了战争,保持了自赵匡胤以来,每任赵宋皇帝都要跟契丹打仗的队形。北伐战争,正式打响!感谢大哥打赏1000币支持。日常感谢投月票、推荐票以及默默看书的好哥哥们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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