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是你们东宫之物吧?”皇帝开口了,并没有问沈大勇,但是却让人把面前的一块锦帕揭开,露出珠花宝器的一堆。
沈小小看到后脸色微微一变,因为这些东西还是今天她和太子去瞧沈大勇时,送给沈大勇的东西。
都是得自于其它女子之手,却又不是金银,所以沈小小想让沈大勇去当掉:银子嘛,自然是留给沈大勇自己花用。
太子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就算是落在旁人的眼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谁的手指都会动几下,尤其是在生气着恼的时候。
可是沈小小明白,这是太子让她不要开口。
“这些东西,都是儿臣让太子妃准备好赏给沈大勇的。说是刺杀他,其实谁都知道他是代儿臣受过。”
他淡淡的交待了一句后便直接道:“可是父皇派人在暗中保护儿臣和太子妃?”言外之意就是,皇帝有没有派人跟踪他和太子妃。
皇帝有些不快但还是摇头:“你又不是小孩子,朕早就赏了你人,岂会再派人暗中保护?!”
太子却没有放过此事,无视皇帝的不快直接道:“那儿臣想知道,倒底是谁在暗中跟踪我们夫妻,居然我们前脚赏出去的东西,后脚就有人送到了父皇面前。”
“还有,沈大勇是代儿臣受过——他受袭那天,原本儿臣应该是由他在内的几个人护卫着出宫的;但是儿臣临时改了主意,只让他们出宫儿臣没有一起。”
“现如今死的那些人儿臣已经无法可想,但是活着的沈大勇身上还有重伤,儿臣却不想他再有个闪失,寒了东宫侍卫们的心。”
他没有问沈大勇在哪里,直接就点明沈大勇的伤势:他已经断定,沈大勇如今只怕已经被人关入大牢了。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是招手叫人:“带着御医去给沈大勇看一看,朕,还要问他话呢。”
沈小小心头一片焦急,不过她很清楚,此时开口只会给太子添麻烦:太子应对此事,远比她出头要强太多。
何况太子不会看着她被皇帝刁难而不管,所以现在对太子最大的帮助就是默不作声:帮不了忙的时候,她力保自己不会添乱。
她的大哥,被她连累了。自她开始想报仇,从来没有想过会连累人,还是在一事无成的情形下,连累了太子和她的大哥。
是她太过无能,还是对方太过高明了?她在此时真的很想冲到林家,把林夫人拖出来好好的问个清楚:当年,林府里走了那么多人,她这个主母就算不管事,也没有生出过疑问吗?
倒底是谁,在暗中算计着她和她身边的人?
太子看向身侧:“小金子,你跟着秦公公去瞧瞧,看看沈大勇可还有什么需要,比如被褥之类的,你给送过去。”
小金子看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阻止,他便恭谨的答应着出去了:如果皇帝要阻止,他的殿下说不定能直接把沈大勇弄到他们东宫去照顾。
皇帝冷哼一声:“他,死不了。”然后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这些不是全部吧?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太子妃打理的?”
“儿臣曾过目。”太子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给皇帝任何可以向沈小小发难的机会。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你就是过了目,难不成你还盯着她收拾了东西?你能清楚她在其中夹带了什么?!”
她说完把手边的帕子揭开,拿起东西掷到了太子的脚下:“这东西,你也过了目?!”、
太子脚下的是一个男用的肚兜,大红的颜色,上面的绣着五福。
他把肚兜拣起来看了一眼:“这不是太子妃的绣工。”他知道沈小小的绣工差的不能见人。
因为沈小小的哥哥再为妹妹着想,也不可能请到绣娘教一个小乞儿绣艺;所以沈小小的女红,勉强能缝缝补补罢了。
像太子手中拿着的肚兜,一看就极为精美,绝不是沈小小能做得出来;而且就算是沈小小做出来的,太子也不会生气——妹妹给没有成亲的哥哥做衣服,哪怕是贴身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沈小小和沈大勇不是大家户出身,他们相依为命,沈大勇的衣服沈小小不给准备,还能指着谁去准备?
哪怕现在可能不需要了,沈大勇有银子可以让人去给自己买了,但是他们兄妹多年的感情,沈小小肯定还会想着为沈大勇准备衣物的。
没有弄这样的肚兜不是沈小小没有那个心,而是她没有那个力。
皇后气的瞪向沈小小:“你堂堂太子妃,却送侍卫这种、这种东西,你、你……”她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皇帝却有些奇怪的看着太子——太子没有生气,完全没有生气;哪怕就算沈小小入不了太子的眼,遇到这种事情太子也会生气的。
“不是太子妃所做,但也是太子妃送出去。哪怕是买来的,或是让丫头们代做的,这种东西岂能私相授受!”皇帝有些生气了,因为不明白太子是怎么了。
做为一个男人,岂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日头已经要完全落下去了,余晖把御书房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也把东宫的影子拉的极长。
孙侧妃坐在窗边回过头来:“妹妹担心些什么?我们原意也不是一次奏功,你我都说过,一次奏功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一点一点消磨掉她在皇上、太子心目中的好感,然后她才能死定了。何况,这次的事情有着不少的漏洞,她真要反驳还是很有余地的。”
“可是越这样越好啊,皇上和太子这次相信她,下次相信她,下下次会不会生出一点疑虑来?等到生出疑问来,就算之前相信她的那些事情,也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疑点出现。”
“她就是长了全身的嘴巴,也说不清楚了。”孙幼芳被夕阳涂上了一层金光,配上她温柔的笑意,就仿佛她是个神佛般。
云容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急切了,听到皇上和皇后如此着恼,就忍不住生出希望来。不说它了,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们乐见的,倒是眼下,有我们姐妹头疼的。”
“真就让上官丹得意下去?就算她有个皇贵妃姑母,嘿,应该说正因为她有个皇贵妃姑母,才不能让其真正得意,否则这东宫里还有你我姐妹什么事儿?”
孙幼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嗯,容我想一想——妹妹可有好主意了?现在可不是省心省力的时候,妹妹有主意尽管说出来吧。”
这个时候的太子把肚兜丢到了地上:“父皇,这样的东西只是不能私相授受?!”他拍了一下手:“那些东西是东宫之物,但是我们东宫内没有这样的肚兜。”
“此物虽然做的精致,但是看用料及用线都是宫外之物;不说太子妃清清白白,就算太子妃有什么心思,让自己的丫头做一个比去宫外买了弄进宫中,然后再夹带了送出去更安全些?”
他看着皇帝无比确定的道:“这是栽赃嫁祸。谁看到这东西是太子妃给沈大勇的?不过是在沈大勇的住处发现的这些东西,就因为肚兜在其中,就一定是太子妃送给他的?”
“那这封信又该如何解释?”皇后又丢出东西来:“这字迹,本宫已经让找人辩认过,就是太子妃所写。”
沈小小怯怯的开口:“禀皇后知晓,儿臣回京时在城外跌了一跤,手臂虽然无事却是伤到了手腕,自那以后写的字都有些丑了。因此,儿臣是能不写字便不写字了。”
“上次的菊花诗,就是儿臣的笔迹,相信一比较就能知道那字不是儿臣所写——是有人仿着儿臣从前的笔迹所书。”
她是学过林素君的字,但是两个月能学个什么样?所以她和林素君原本就商量,找个机会就说手腕受伤,所以字写不好了。
只一眼,她就看到那纸上的字很娟秀,和林素君的字迹倒真的很相像。可惜的是,她如今写的字和林素君是无法相比的。
有名师指点,又是在纸上练出来的字,岂能是沈小小一个在地上独自练出来的字相比的?
皇帝一听马上让人去取菊花诗,还真是让人用了翻功夫才找到:不用找什么懂行的人来,帝后一眼就能看出字迹的不同来。
沈小小当众写过的东西,也唯有第一次入宫时写的菊花诗;而设计她的人却弄来了林素君之前写的东西:不知道内情啊,难免会有错失。
“倒还能看出来,菊花诗的字还是有三分意思相像的。”皇后说完后,看一眼沈小小,目光里已经没有了责难,更加不再是冷冰冰的。
事情到现在,帝后如果还不知道沈小小是被人算计了,那他们就是在装傻了。
如果字一点都不像,那还真的会让帝后再生出其它的疑心来,但是沈小小仿了林素君两个月的字,所以还是有那么三分林素君的字意。
事情不用再往下问了,而现在帝后要做的就是,要把宗人府的人弄来好好的问一问:诬陷太子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小小却支撑着坐起来,爬下软榻跪在地上叩头:“请皇上和皇后下旨废了儿臣吧,让儿臣去冷宫或是出家都可以。这太子妃,儿臣不做也罢。”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