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闻言立马看向大孙,在见到朱允熥重重地点头后,老朱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且深沉起来。
“你给咱说说,咱大明的土地都去哪儿了?”
朱允熥再次从屏风上撤下一张纸,露出一个圆形的百分比分布图。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新颖的统计图纸,虽说一开始没几个人懂,但只要看上一会儿,精明的户部尚书陈宗理就大致猜出这图代表什么含义了。
果然,接下来朱允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诸位请看,整个大明的土地就是这个圆!”
“这片三角形的区域,就是洪武二十四年所统计的土地数量,占了整个圆的三分之一左右。”
“这一条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所占之土地,约占大明土地的百分之五。”
众人听到这话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这也不多呀……”
老朱听到这话,气得恶狠狠地看向说话之人的方向,见所有人都低下头,看不出来是谁说的,又气哼哼地转过头。
朱允熥也听到这声抱怨了,冷笑着看向文官集团。
“现在看似不多,但你们想想,现在才洪武二十六年,大明开国才二十几年!”
“而且,皇爷爷对待科举一直不咋上心,洪武初年还停办了十年,有功名的读书人本就不多……”
朝堂上的官员对于朱允熥揭老朱伤疤之事不以为然,但老朱这个当局者却受不了了。
老朱尴尬地咳了咳,怒斥道。
“说事就说事,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
老朱早年间确实一度停办科举,其主要原因是科举官员太容易抱团,不容易控制。他这才停办了科举,让地方官员举荐人才当官。
然而,地方举荐上来的人才良莠不齐,很多人根本不具备当官的才能。
因此,坚持了没多少年,他又重新启动了科举制,持续不断地为大明制造官员人才。
但因为他的反复无常,最后又向科举制低头,始终让他觉得很丢人。
现在听大孙提起这事,就感觉有人拿鞋底子照着他的脸啪啪打一般。
“皇爷爷,孙儿无意冒犯您,孙儿只是陈述事实!”
“我之所以提起这事,主要是想告诉诸位,大明开国时间短,给予读书人的功名并不多,举人只有千余人,秀才也不过堪堪过万而已。”
“然而,五十年后,一百年后,两百年后呢?”
“大明有功名的读书人将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虽说现在他们只占据百分之五的土地,那么当百年之后,他们将占据百分之五百的土地!”
“就是把整个大明都给他们都不够用!”
“嘶……”
朱允熥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朱更是听得头皮发麻,大有一种天塌地陷之感。
不过,一想起自己这些年竭泽而渔式地杀贪官,老朱又是一阵庆幸。
幸亏自己杀得多,否则大明的土地全被那帮人给占去了!
陈宗理等人听了朱允熥这番言论,眉头皱着上前一步说道。
“皇太孙殿下,您这话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吧?”
“秀才试两年一次,举人三年,进士三年,每次录取人数不过百,就算一百年下来,也不过举办三十场科举,哪来的百万功名?”
“而且不同功名免税的额度不同……”
陈宗理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不解地看向众人,又看了看朱允熥。
“微臣记得咱大明没有免除赋税的条文吧?”
陈宗理这话一出,老朱的龙眼登时瞪了起来。
“对呀!”
“咱也没记得下过这样的律令,谁说给有功名在身的人免除赋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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