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刚念了几句,朱允熥和周志清就笑得不行了。
这就是二虎的眼光,离奇,诡异。
“别念了!”
“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把这个录了吧,哈哈哈……”
周志清跟着笑了一会儿,捂着肚子说道。
“这人说得倒也是实情,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商人要是不奸还怎么赚钱?”
二虎见自己的推荐有用,再接再厉又给朱允熥推荐了几个。
朱允熥也照单全收,没有冷了二虎的一片热忱。
毕竟这东西只是参加复试的资格,距离最终录用还差着两次考试呢。
周志清会将自己觉得好的试卷递给朱允熥,让朱允熥亲自过目。
不过,能让周志清说个“好”字太难了,他毕竟是朝廷正经的进士,岂能看得上这些人写的文章?
正在周志清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之时,突然眼前一亮,惊“咦”了一声。
“咦!”
“这篇文章的字迹挺娟秀呀,看上去倒像是闺阁之体!”
朱允熥听到这话,赶忙将试卷拿过去,一看名字一栏果然写着“陆宗拂”三个字。
“这个试卷孤要亲自点评!”
周志清见朱允熥这般态度,嘴角翘起一丝暧昧的弧度,随即再次埋首于二虎挑出来的试卷之中。
“商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有点意思,这是把商道往天道上靠啊!”
“夫江南盛产丝绸,江南之地能用几何?若无商贾行诸各地,则江南之丝绸纵使缠树铺路,亦不能用尽也。”
“然则,百姓养蚕缫丝,纺纱织布,历时数月乃至经年,只为使丝绸铺路也乎?”
朱允熥看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严肃认真之色。
这是个懂商贾之道的人!
所谓商贾之道,不就是货通南北,使得百姓辛勤劳动创造的财富,获得更大的价值吗?
更难得的是此女思路清晰,论证的角度新奇,还知道引经据典,借隋炀帝之事来做比,看得出也是读过一些书的人。
只是这名考生的性别有点问题,如果自己录了个女生,会不会引得天下人震动?
朱允熥略微犹豫了下,就在卷子上划了个圈,意为取中之意。
朱允熥这边刚将试卷放下,周志清又递过来一张试卷。
“太孙殿下,今科的状元出来了!”
“哦?”
“能让周知府这般看重,此人文采定然不俗喽?”
“此人的文采,就是参加朝廷科举,也是三鼎甲之才!”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去参加朝廷的抡才大典,反而跑到咱们这儿……”
周志清说到这儿,见皇太孙脸色不高兴,登时识趣地闭上嘴巴。
“州知府,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这儿咋了,咱们也是正经的科举!”
“是是是,下官一时说错了,还请皇太孙殿下恕罪。”
朱允熥冷哼一声,随即接过试卷批阅起来。
还别说,周志清递过来的卷子质量确实不错,单说这一手好字就值得给个高名次。
“无所谓商之道,商道即人道、即天道也……”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商人亦然。穷者越穷,富者恒富。越是豪商巨贾,越是累世富贵。”
“然商贾逐利之余,又行货通天下之时,此即为天之道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因此,若论商之道,须知人道和天道也。”
朱允熥将这篇文章认真看了三遍,每看一遍都觉得深受启发。
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大明重农抑商是不对的,甚至隐隐对皇爷爷有点埋怨,觉得皇爷爷目光短浅。
然而,看了这篇文章的分析才明白,商贾之道并不是灵丹妙药,依然需要引导和制衡。
“此人是谁,孤要马上接见他!”
周志清闻言摇摇头道。
“没听说过此人,此人应该也没参加过朝廷的科举,否则以此人之才,断然不会籍籍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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