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这破粥不吃也罢!”
有人从队伍中离去,有人迅速地顶上空缺。
在粥棚里再次传出米粥的清香时,很多饥肠辘辘的百姓不住地舔着嘴唇,嘴里下意识地流出口水。
只是一想到米粥里被人掺了砂子,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怨念,骂三皇孙不是人,骂朝廷没有一个好东西,骂朱皇帝咋不把那孙子打死,为啥放他出来祸害人。
林荣一家的女儿林阿换,也跟着边上的人鹦鹉学舌,对那个往粥里掺沙子的三皇孙谩骂不止。
但林阿换刚骂了几句,就被母亲章一娘一巴掌给扇了回去。
“阿娘,那个三皇孙确实很坏嘛,为啥不让我骂?”
“你懂个什么!”
“这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若不这么做,城里那些无赖泼皮都来抢粥吃,你跟你弟弟妹妹还能抢到米粥喝吗?”
林荣一听到自家婆娘的话,脸上的郁结也少了几分。
他怎么说也是将近六尺的壮汉,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妻儿,让他心里充满了憋屈和愤满。
刚刚看到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故意命人往粥里掺沙子的时候,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如果不是老婆孩子都在边上,他都恨不得冲上前啐那孙子一口,骂他几句出出气!
然而,听到自家婆娘的话,他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得浅薄了,那位掺沙子的三皇孙才是真仁义,真善人。
因为,只有他们这些真正受了灾,饥一顿饱一顿的苦哈哈,才会不在意粥里掺了土块砂石。
林荣一不知不觉间,对那位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三皇孙,生出无限的好感。
终于要轮到林荣一他们家领粥了,林荣一主动抢过婆姨手里的饭碗。
“我来吧!”
章一娘看着性情大变的丈夫,心里生出无限的困惑。自家丈夫不是最要面子,最不喜欢干这种伸手要饭的事情吗?
“夫!”
“还是让一娘来吧,一娘是女流,丢点人不打紧。”
“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不管到啥时候,都不能让咱家的顶梁柱弯了腰!”
章一娘说完这番话,就重新从丈夫的手里抢回饭碗,连带着几个孩子的大碗,一股脑摆在灶台边上。
朱允炆见到这家拖家带口的好几个人,赶忙命人多给他们打了点,还生怕他们不够吃,问他们有没有盆之类的。
章一娘听到这话赶忙解下背上的包袱,从上边拿下来一只硕大的木盆。
“有有有!”
这个盆乃是他们家洗脸用的盆,只是此时为了多吃上一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多谢这位贵人了,民女无以为报,只能日夜祈祷贵人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朱允炆听到章一娘这般说,当即拿起一只大木勺,亲自给其盛了满满的一盆粥。
章一娘自然是不迭地感谢,说着一些语无伦次的吉祥话。
林荣一看着自家媳妇这般讨好一个小少年,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歉疚和不甘。
他恨!
为何应天府这样大,竟然连一个让他靠力气吃饭的地儿都没有!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声,他们一家人刚刚端着粥盆来到大树底下吃粥,就看到远处跑来几匹快马。
“招工!”
“三皇孙名下作坊招工!”
“有手有脚,不想吃嗟来之食,想靠自己一把子力气养家湖口的爷们赶紧过来瞧一瞧喽!”
林荣一本就觉得窝囊,听到这话跟媳妇打声招呼就颠颠地追了上去。
几名骑士下了马,当即从马上解下一个折叠桌放在粥棚边上,并且拿出笔墨纸砚之类。
一个先生模样的人坐在桌子旁提笔记录,其他两名骑士则敲着锣,扯着嗓子吆喝着招工的话。
林荣一想都没想就走到桌子前打听一番。
“敢问先生,咱们作坊一天给多少钱?”
孙继祖看了看林荣一的身板,暗赞是个好汉子。
“不一定!”
“根据作坊不同,工作强度不同,每日的工钱也不一样。”
“比如说,你去玻璃作坊,现在就只能去粉碎车间当力工。一天累死累活,也只能赚上三五十文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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