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手谕是手谕,实际做归实际做。
小寇不把手谕当成一回事,吕端无奈,只好谦让,每遇大事两人意见不合时,以寇准说的算。
但不得不承认寇准的本领,担任下级时能迅速将上级权利架空,担任上级时能让下级痛苦得仙仙欲死,担任西府宰相时能对东府的事务指手画脚,担任东府宰相时能将西府权利抢得一干二净。这一点连赵普都不能做到……
到了这一步,那该满足了,既然是宇宙第一大,那么公平安心地做事吧。
可是非也,得到了实权后,所喜者多得台省清要官,所恶不及知者退序进之。
彭惟节与寇准相善,冯拯与寇准素来不和,两人分别转任为虞部员外郎与屯田员外郎,一个管林业,一个管农业。
彭惟节素来位居冯拯之下,按照资历冯拯也在彭惟节之上,因此章奏时,冯拯的章奏还是在彭惟节前面。
其实真的无怕谓,包括彭惟节本人也没有在意,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前面与后面的区别。
然而寇准不高兴了,将冯拯找来谈心,你这个管林业的怎么排在管农业的前面?
冯拯心那个憋闷啊。
想来想去,没办法,只好向赵匡义打小报告,又说了寇准平时任人唯亲,作风霸道的一些事。实际冯拯这个小报告还不算致命。
小寇这样干,不要说是他了,就是赵普在世,大家伙儿也不服。
因此又有一个人上奏。
广东转运使康戬也上奏。
此人乃是一个高丽留学生,在太平兴国元年,随金行来等人一道到开封留学,一年后金行来进士,任职殿丞。五年后康戬也了进士,并且官做得还不错,以清白干力闻名朝野。
可能受那边腹黑的影响,康戬这份奏折才叫黑,他只说了一件事,吕端张洎李昌龄皆寇准所引,所以吕端德之,张洎曲奉,李昌龄畏惧,这才让寇准得以任胸臆,乱经制。
张洎是寇准所引,李昌龄却不是寇准所引,只不过赵匡义任李昌龄时,寇准也同意了。至于吕端与寇准有何关系?要说引,那要归于赵普与宋。
可现在的事实是吕端明明有了手谕,反而将决事权让给了寇准,康戬说寇准以任胸臆,乱经制,更不能说是冤枉了小寇。
宋朝最担心的是什么?
一言堂!
包括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时,还保留了一些旧党的官职。不能说是好,但也不能说是坏,至少北宋前期政坛比较温和,在内治种种政策上还好。直到司马光为了打倒而打倒,然后一切变了味道。
特别这时候,赵匡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阎罗王了。那能让朝堂成为一言堂所在,况且小寇如此的霸道。
于是先将吕端喊来责问。
吕端很委屈,答道:“寇准性刚自任,臣等不欲数争,虑伤国体。”
这是一句很伟大的话,就凭借他这句话也足以让吕端进入名相行列。
寇准要做头啊,弄也弄不下去,那么怎么办呢,难道天天与寇准吵架吗?如果司马光等人若是以这句话为人生准则,北宋会不会是另一个样?
然而因此赵匡义也差一点将吕端贬下去,不过就要他准备贬吕端时,头脑忽然清醒过来,贬诏未下。
赵匡义无言以对。
又将寇准找来责问,寇准可能会服气吗?不但不认错,反而越争越厉害,赵匡义叹了一口气,说道:“鼠雀尚知人,况人乎?”
将寇准贬了下去。
直到这时,宋才上了第一道奏折。
倚山种茶植树,倚水载麦插秧,人有其长亦有其短,用人用其所长,弃人弃其所短。吕端等人性格静默,用之固然朝堂和睦,仍久之必死气沉沉,下面官员欲所欲为。寇准等人性格刚燥,用之固然让诸官震惮,久之国家必然戾气冲天。然冬天穿厚衣,夏天穿薄绢,若朝堂安静缺乏活力,可用寇准之流,将一潭死水搅动。若朝堂暴戾,可用吕端等人,朝堂戾气就可渐渐削弱。如此,天下自可安定也。
你这样用人是不对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用人,如何用好人?不过话外之音你也不要想念俺们了,寇准有寇准的好,吕端有吕端的好,要看到他们的长处。
当然,赵匡义不是不会用人,但在疑心病下,两府宰相变动太快了,多少确实不利于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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