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将军,求求你吧。”李克崇跪在地上说道。
“李十将,我手中那有兵力啊,要么你去定州,我听闻曹将军,米将军,崔将军他们一起撤到定州,手中有一些兵力,而且曹知州(曹璨)与宋公关系向来不错,说不定求他会答应你。”安忠说道。
李克崇立即上马,向定州飞驰,他从岐沟关飞奔到雄州,路上遇到许多伏击,甚至清楚地看到两支伏兵,以至十名同伴来雄州,两人负伤,五人壮烈牺牲,当然,这是在预料之中,可他更知道事态严重。
看到他们三人走了,安忠大叫一声:“来人哪,快传令下去,让边境所有百姓向后方转移,兵士进入各自砦堡,准备防御。”
宋九将接应点放在白沟屯,哪里离雄州只有三十来里路。
安忠能不紧张?
李克崇三人奔到定州,天色将要拂晓了,他们强行喊开城门,闯了进去。
曹彬与米信、崔彦进等人一起逃回来了,宋九未稳定局势之前,实际已死了无数兵民,被辽军杀死的,跳拒马河溺死的,人畜相践踏而死的,其中包括一些官员将领。如右谏议大夫,未来的幽州知府刘保勋,随军到了前线,逃跑时马掉到沼泽中,儿子刘利涉在后面救未救上来,结果辽军上来,一刀一个,父子双亡。殿中丞孔宜随军护粮,情急之下,跳入拒马河,不识水性,河流正是雨汛期,水流湍急,也见了阎罗王。
但高级官员死的多是文官,武将们倒是很机灵,除死了无数低级武将外,高级武将要么聚在宋九身边在拼命,要么都各有各的办法,逃到了定州城。
听到李克崇的禀报。曹彬为难地说道:“辽军势大,我们带出来的兵士很少,士气低落,主力在宋相公哪里,我们如何营救。”
“曹公,你不看宋公的面子,也要看几万将士的面子吧。”
“父亲大人,宋相公说在白沟屯接应,哪里离雄州很近。能接应则接应,不能接应。也能及时撤到雄州。就答应他吧。”曹璨说道。
“你小子不错。比你老子强。敢不敢,敢,老夫手下还有三千余兵马,一起杀到雄州去。”崔彦进道。
在巴蜀时。宋九妇人之仁,一度也让崔彦进不满。后来他在河北多立战功,宋九在朝堂对他十分推崇,还时常书信来往,交流河北边防情况,军事改革时,虽附从皇上取消了节度使权利,然而对各防御使与团练使则是放开了许多权利,给了边境诸将许多活动的空间。于是崔彦进也就不计较了。甚至想到十几年前的事,心中在说,这小子是文官,还能说什么呢。
曹彬指挥出现许多失误,宋九也委婉的指出。这一点上与崔彦进大体意见是吻合的。
还有他逃出来,也感到脸上无光,说不定此行就能将功补过呢。
若是曹彬,老子才懒得救。
实际他在心中找了许多理由,真正的理由还是将功补过四个字。死了那么多兵民,他也是率先逃跑的主将之一,天塌了。
再者如曹璨所说,白沟屯离雄州近,多少给了他一些胆略。
曹彬不能吭声,最后说道:“这样吧,从军中选拨三千劲兵,前去援助。”
李克崇跪下说道:“谢过曹将军,谢过曹知州,谢过崔将军。”
但从定州再到雄州,从雄州再到白沟屯……能来得及么?
……
“报,杨将军,敌人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向东北继续夜行,一部分于谷道里扎下营寨。”探子说道。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杨业担忧地说。
随着白天辽军徐徐移向东北方向,杨业便隐隐猜出辽国的计划。
实际也好猜,这是阳谋。
然而辽国人也害怕杨业,于是一部分尾蹑宋朝大军追了下去,一部分于谷道上扎下大营,防止杨业从后援助。
杨业将邓威等六七名牙将喊来商议。
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听取宋九的命令,守到明天,安全撤退。二是救。
救也有两条路,一是强行冲开谷道上的辽营,从后面将这支辽军击溃,然后与宋朝大军会合。
第二个办法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不惜兜一个圈子,从金台屯撤向遂城,再从遂城沿着黑芦堤挺进雄州。
居然出乎杨业意外,几乎所有牙将都赞成第二种方案。
“莫急。”
“杨将军,难道你也学那个人,莫要忘记,你儿子也在大军中。”邓威急了。
“胡说八道,老夫的一个儿子已经战死。你忘记了对手是谁?”杨业喝道。邓威不是王侁,不会激得杨业失去理性。
但杨业也感到邓威其心可嘉,自己说得重了,于是语气缓了一缓说道:“你们想救宋公,老夫更想救宋公,老夫这一生,第一个感谢的就是陛下,第二个感谢的就是宋公,我比你们心情更急切。”
“那为什么你不同意?”
“不是老夫不同意,对手太过狡猾。这样吧,就是救,我们也要救得聪明一点,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先传令三军,好好休息,准备明天黎明时起程。”
“杨将军英明,黎明正是发动攻击的好时光。”
“那有那么简单,有那么简单就会不败得如此之惨。再派探子,一直打探到岐沟关,包括两边密林,都要侦察。”
黎明不知不觉到来,各种探子陆续地回来禀报,果如杨业所料,那一路分兵的兵马并未走,而是埋伏在谷道后方。辽军兵力多啊,脑袋聪明的人也多,耶律休哥,韩德让,萧燕燕,怎么可能让这个杨无敌做黄雀呢。
杨业无辄了,若是无这个埋伏,自己就能十之**强行破开这个营寨,与宋九会师。实际那样还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然而那一路大军几乎没有象样的骑兵,一旦进入口袋里。如何能逃出生天。
他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地平线上闪出红光,这才强行忍痛下了一道命令:“三军起程,奔向遂城,黑芦堤。”
……
夜色越来越重。
初夏时分,路边草地上披满了莹莹的露珠,散发出隐隐的晶莹剔透,象是几万宋军眼角的泪花。
恶梦再次降临。
当初宋军中还有不少骑兵,耶律休哥都敢时时刻刻过来骚扰,况且现在几万宋军中骑兵数量几乎不满三百人。就是这三百骑兵还是用来做信使或者斥候的。
越往东。地势越平坦。
辽国的骑兵就象一个个魔鬼一般。不时地吆喝着,来到宋军面前放箭,然后又闪到后方。
没有高明的方法对付,几万大军只好时不时停下。盾牌兵保护,弓弩兵在盾牌后面用弓箭反击。
这一回并没有带多少辎重,然而大军还象蜗牛一样爬着前进。
“这样不行哪,不如用盾牌手放在边缘,弓箭手次之,一边反击,一边前进。”范延召从前面撤下来,找到宋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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