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想不到,今日来一趟这里,竟发生这样多的事,又见随驾的李东阳和翰林们一脸冷峻,显然还在想着这件事可能招致的麻烦,朱厚照顿时没了多少兴致,便见叶春秋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朱厚照便问道:“叶爱卿,你在想什么?”
叶春秋心里想,杨廷和是垮了,可是曾文广这些御史呢?
其实若不是杨廷和想要将叶春秋逼到绝路,叶春秋绝不可能动用这个杀招的。他让唐伯虎去打听考生,便是要寻几个臭名昭著地举人出来,而后派了人,以杨廷和的名义偷偷去交涉,交给他们文章,就说这是杨公的吩咐。
那两个举人,当然是半信半疑,可是偏偏,对来人他又不能打听,这毕竟牵涉到了泄题,就算是去杨家打听了,杨家的人也是绝不肯认得,不但不会认,甚至还觉得你不牢靠,说不准打你出来都有可能。
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叶春秋派出去的心腹自然索取了一些银子,之后便远走高飞,再不见踪影。
叶春秋深信这两个举人一定会将文章背的滚瓜烂熟,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到底是不是杨公的‘抬举’虽然是未知数。
不过即便只有万一,这一篇文章也是精品中的精品,关系到了他们的人生大事,怎么敢怠慢,等到试题放出来,他们欣喜若狂,自以为自己走运了。
至于这试题,倒也不难猜测到,因为历史上,杨廷和本就是这一科的考官,放出的题恰恰是‘欲治其国,必先齐其家’。道理很简单,每一个考官,其实心里都有一道题,因为人会幻想和憧憬。
叶春秋深信,即便中间的历史发生了偏差,再杨廷和还在少年的时候,就已幻想过自己异日也能成为春闱的主考,那时候,心里怕就有一道这样的题了。
即便杨廷和出的不是这道题,那也没关系,无非就是那两个举人考试时发现题目有变,自己被人忽悠了而已,这种事,他们只能永远埋藏在心里,绝不敢吐露出半字。
靠着一道题,一篇文章,便整垮了堂堂内阁大学士。
只是叶春秋必须乘胜追击,这曾文广带着御史去了镇国府闹事,必定有不少人知道消息,人心就是如此,有了这么一次,许多人心里不免忐忑,今日可以如此,谁能保证明日不会如此呢?
若是不除掉这几个家伙,在外人看来,便是镇国府软弱可欺了,而一旦这几个人遭了报应,那些谨慎的商贾们一见,原来找镇国府麻烦的人竟是这样的下场,才肯放心大胆起来,安心做他们的买卖。
只是……这几人毕竟是御史,虽然只是小角色,可是要挑他们的毛病,让他们遭殃,似乎还有一些难度。
叶春秋不露声色,陡然听到朱厚照唤自己,他连忙回过神来,假装疑惑的道。
“我在想怎么会出舞弊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此刻的朱厚照已经没多少耐心,摆了摆手,神色恹恹的。
“真没意思,后续的事,李师傅来处置吧,既然牵涉到舞弊,朕会安排厂卫彻查,回宫吧,摆驾回宫。”
他说罢,便动了身,百官只好尾随其后,一同出了明伦堂。
朱厚照走在最前,叶春秋和李东阳、王华拥簇着他,其他的翰林,自然是不敢过份靠近的,而李东阳和王华还处在震惊之中,他们还以为叶春秋会和杨廷和斗法来着,斗着斗着,人没了。
他们绝没有疑心这是叶春秋搞的鬼,因为杨廷和按理是极谨慎的人,绝不会泄题给叶春秋。
现在也只能说,这是杨廷和自己作死了,竟敢触犯这样的天条。
只是在这时,叶春秋突然笑了笑,他发出的笑声恰好进了朱厚照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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