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的一番话,终于令朱厚照忽然大悟,想一想,其实也并不令人难以理解,谋逆之罪,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能冒着终于的风险也要将叶春秋引来,自然是有深仇大恨。可是……
既然叶春秋发现了这么多的痕迹,既然叶春秋猜出了王茹的出身和意图,可是为何还要来这里,以身犯险?
叶春秋倒是没有让朱厚照在这个问题上懊恼太久,只见叶春秋此时又道:“你知道我为何敢来吗?你以为你们设了陷阱让我来,无论是要杀我叶春秋也好,是要挟持我也罢。可事实上,现在被胁迫的却是你们。”
“其实,这很好查,既然牵涉到了汾酒,说明你们便是从山西大同一带的人,而山西大同一带有哪些商贾,这锦衣卫多少都是记录在案的,再联系到顺义有个太原府的县丞,一切……就可水落石出了。”
“你的这些阴谋诡计,已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以洪安的名义作乱,挟持了四百多举人,挟持了陈蓉,便是要引我出现,为的就是等我出现之后,再将我杀了,到时朝廷大军一到,你洪安却又成了被乱民关押起来的王县丞,谁又会想到,洪安就是王茹,王茹就是洪安呢?而县令既已死了,这城里官军要搜捕反贼,少不得要仰仗你这位王县丞,到了那时,还不是你王县丞说谁是贼,谁就是贼,那些被你们裹挟的乱民,固然都是死罪,可是你的这些帮手,你却可以保护他们,说不准,你王茹还可以借此立一桩大功劳呢。”
王茹眯着眼,死死地盯着叶春秋,目露杀机,口里道:“既然你都已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说着,正准备要说动手。
叶春秋却道:“你做这件事前,既已想好了退路,那么我既然来了,怎么就不会想好退路?太原王家,厂卫已经动手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不少人惊疑不定,那王茹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县丞,你父亲已经过世了,可是你老母现在六十有三是吗?你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五房妻妾,对不对?你的长子刚刚中了秀才,可是叫王世玉?你有几个兄弟,有数十个侄子,还有……整个太原王家,有一百三十二口人,这……总没有错吧?”
叶春秋说到这里,已是挺身上前,边上的‘乱民’,不是惊愕,就是惊恐,依旧有人用刀抵住叶春秋,叶春秋不以为意地前进一步,这人却是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此时,叶春秋厉声道:“一百三十二口人,厂卫在我来此的时候,就已经严令进行控制,不出意外,若是我叶春秋再无音讯,你王家便尽都会被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王茹的脸已是垮了下来,甚至浑身发抖起来,颤抖着声音道:“你……你……”
他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是因为他自觉得自己有后路,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了局面,觉得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因为谋反的人叫洪安,而他……除了极少数的亲信,其他人绝不会想到,那个还‘关’在大狱中的县丞王茹,就是叛贼的首领洪安。
而官府剿贼,历来都是简单粗暴,大军进城,自然有人将王茹放出来,县丞王茹,作为顺义硕果仅存的几个官之一,就成了朝廷剿贼的骨干,某种程度来说,他甚至完全不介意随便拿个人头去冒充洪安,岂止是他乐于如此,不难想象,便是到时杀入城的官兵,又何曾不会有冒功的盘算?
大不了,到时就是沆瀣一气,带着官军杀良冒功,而真正的凶徒,要嘛就是借此得了一场剿贼的功劳,升官发财,要嘛就早已在王茹的安排下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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