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锐又在辩论中利用了经济学,岗村宁次显然不忿,却不知如何辩解。旁边一直没参与到讨论中的小畑敏四郎接过辩论,反问道:“何君书中描述国际政治,指出国际间乃是丛林无政府状态。听你方才所说,难道想以仁义来解决国家之间的事情?如果日本占领满蒙还不够,日本占领整个中国,中国人能拒绝购买日本商品么?”
这话相当不友好,何锐却被逗乐了。小畑敏四郎可不是第一个当面对何锐说出这些话的人。
见何锐发笑,东条英机语气严厉的问道:“何君为何发笑。”
“大道废,有仁义。二千五百多年前,老子在《道德经》里面就说过。日本深受中华文化影响,怎么两千五百年后,还要说这样的话。”
遍观当前神色各异的日本青年军官,何锐肃然道:“两千五百多年前,老子就明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人类之文明,不论西欧还是东亚,都要遵循文明发展之规律。当前各国都一致追求发展工业效率,无视社会反哺分配规则,故每隔二三十年必有大战或经济危机,此事终不可解。各大列强疯狂扩张殖民地、扩大原材料来源地与可控销售市场,看起来不可一世,实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然则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治乱循环,这根本就不是战争问题,而是根本上的生产与分配问题。若是不解决生产与分配问题,大战每隔三五十年必然再起。只要不走出这个怪圈,日本也好、中国也好,都谈不上有什么国富民强的可能。”
东条英机冷笑道:“那依何君之见,我大日本帝国应当如何?”
“真正协助中国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输出工农业生产技术,帮助中国发展教育,提高中日两国民众的收入水平,实现真正的需求扩张。进而尝试在中日两国建立起初步的贸易循环,以两国工农业生产力为后盾,抵抗欧美列强的工业品剪刀差,在国内实现生产、分配的良性循环。若如此办,只需二、三十年,中日两国必然科技发达、军力强大、国民富庶,只教那欧洲列强望洋兴叹!”
听到这里,不少日本年轻军人已经皱起眉头。东条英机则哂笑道:“中国如今租界处处,民众麻木不仁,连个关税都没有,教我大日本帝国如何协助?难不成让帝国辛苦积蓄的财富都白白付诸流水吗?”
“东条君的意思我已尽知,不过是仿英国之故智,以日本为英格兰,将中国大陆印度化,分而治之、弱而占之。”何锐不得不把辩论格调拉低,用东条英机能够理解的案例劝诫,“东条同学,请闲暇时多多揣摩一下东印度公司年鉴和英国历史,中国和印度是不一样的,印度不是一个完整的文明,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国家,所谓印度,不过是一个大陆地理名词而已。”
对东条英机说完,何锐又看向岗村宁次,“岗村学长所谋,看上去气吞万里、魄力非常,实则不过拾人牙慧、刻舟求剑而已。”
岗村宁次面皮一紧,却不动声色。东条英机却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帝国之谋略最为实际,依靠是的数千万国民团结一心、辛苦奉仕,日本之路是在天皇陛下的号召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却不是何君几句炎炎大话诋毁得了。眼下中国四分五裂,国力衰微,我们总不能放着眼前大道不走,去和你们中国混在一起拖累国力吧?”
何锐点点头,静静的站起身。身为山东大汉,何锐高出大多数日本年轻军人大半头。在一众日本年轻军人的仰视中,何锐朗声说道:“确实有这个风险,所以鄙人当尝试为我中国找出一条出路来,就像日本明治的诸位元老一样,让麻木不仁的日本国走向明治的新日本。我将践行此道,诸君且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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