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他们倒是有心想要拉拢魏广德,可是毕竟接触时间太短,他们也不算完全放心,可以敞开了说,而且嘉靖皇帝自“壬寅宫变”后移居西苑,自然早朝没什么大事儿基本就算是废了。
朝臣们和皇帝接触时间少,自然熟悉程度也大为下降,也就是内阁和六部九卿还能有事时和皇帝见上一面,还有就是斋醮的时候,需要进献青词,翰林院的学士们也有机会见到皇帝。
高拱还好,他也是个写青词的行家,殷士谵这种只会写诗词作文章的就不怎么受嘉靖皇帝喜欢了。
不过当时高拱并不愿意多聊这些,而是把话题引向他处,魏广德也是无奈。
这就是还没有被他们完全接纳的意思,现在示好,只是表达个意思,后面还要看表现。
最后,魏广德发现除了知道嘉靖皇帝爱修道,喜欢青词外,似乎他还真想不到什么了,那就想想严嵩好了,他这么受嘉靖皇帝喜欢,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严嵩这个人的经历很有点意思,他生于成化十六年,弘治十八年考中乙丑科进士,为二甲第二名,治《诗经》,选庶吉士,后被授予编修。
在这个时候,严嵩得了一场大病,迫使他退官回籍,而在严嵩回老家养病的十年里,正是宦官刘瑾权倾天下之时。
这不由得让魏广德想起另一个人,之前魏广德就听人提起过,但是却没有丝毫印象,直到他进入翰林院以后才了解的人,那就是张居正。
来到大明朝,最早魏广德听到张居正这个人的时候,曾省吾说的是太岳先生,当时魏广德以为就是个老翰林,到了年岁致仕回家养老的,也就没多想。
进了翰林院才知道,曾省吾说的太岳先生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居正。
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幼名张白圭,湖广荆州卫籍,嘉靖二十六年,张居正中二甲第九名进士,选庶吉士,那年他二十三岁。
张居正做庶吉士那三年,刚好就是大明朝政治斗争最激烈的那些年,严嵩斗垮了夏言成为首辅,夏言横死当街。
魏广德不知道那段时间的经历是否给张居正上了一课,反正前几年张居正就以养病的名义回了湖广老家。
想到这里,魏广德不觉思索,自己要出人头地,坐上首辅之位,是否也要学学严嵩和张居正,回家养养病。
严嵩够厉害了吧,其实在印象里,似乎还没有张居正来得猛烈,直接就是权倾朝野的存在,好像看到的文章小说里,这位张居正直接连皇帝都训,跟训儿子似的。
活着的时候倒是轰轰烈烈了一回,死后好像就很惨,连累自己还祸及家人。
不过印象中,后世对他是绝对的褒扬,虽然有错误,但是功劳远大于过失,甚至有人直接就说这位是给大明朝续命百年。
至于张居正搞的改革,魏广德就记不清了,反正肯定触及权贵利益了,虽然有些地方他很圆滑的处理了,可是触动了就是触动了,最后还是被反攻倒算。
还是说严嵩,这人执政能力是有的,你看现在朝廷国库支用不足,可是依旧还是在运转着,这就说明人家还是有一套的,不管是拆东墙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反正朝廷严重赤字的状态下还能维持运转,各地天灾的救济也有,只是多多少少肯定不足。
不过魏广德觉得,严嵩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在于给嘉靖皇帝送银子上。
别看朝廷支用不足,可是好像只要嘉靖皇帝开口要钱,严嵩都能想法设法满足。
这些钱,最后也都用在皇帝的修道事业上了,或是斋醮,或是赐建道观。
嘉靖皇帝喜欢钱,还喜欢被拍龙屁,只要满足他的需要,啥事都好说。
想到这里,魏广德不觉眼前一亮,旋即又黯淡下来。
那位要的钱可不是小数,而且还得有名目才行,皇帝可不会搜刮民财的,名声不好。
再说,自己那点银子,估计斋醮两次就花光了。
想到这里,魏广德看着脚下的箱子,撇撇嘴,还是太小了点。
一晚上时间里,魏广德净琢磨怎么讨嘉靖皇帝欢心,投其所好,怎么拍好龙屁上,也想了怎么解决国库不足的问题,这个有点麻烦,不好解决。
要解决国库问题,那就要想办法收钱。
可现实却是,有钱人的税收不上来,穷人的税也收不了几个,逼急了就要造反了。
造反,从来都是和苛捐杂税,贪官污吏挂钩的,老百姓不是被逼急了,还真不会想到要造反,都是为了吃饭,造反其实也是为了吃饭。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没人介绍嘉靖皇帝喜好,魏广德还是没想到该和他说什么让皇帝高兴,多赏自己点什么。
最后,魏广德也只能牙一咬,心一横,见到皇帝再说吧。
借力打力,见招拆招,反着顺着皇帝的话来,就不信还会让皇帝不高兴了。
再说,自己一个从七品芝麻官,不至于让皇帝置气,毕竟都是他一手捡拔起来的,这次也算给他漏脸了。
天子门生,嘿嘿.....
魏广德感觉自己这个天子门生貌似没借到皇帝的光,反而是自己给嘉靖皇帝添光了才对。
第二天,一上午,依旧没有西苑的人来找他,让魏广德以为今天怕又是这样,嘉靖皇帝都把自己忘记了吧,或许正忙着自己的修道大业,稍微打岔容易走火入魔。
可是在下午的时候,一辆马车开到了九江会馆大门外,马车之后还跟着两名骑马的侍卫。
马车停稳后,车上跳下一个小內侍,抬头看了眼大门正上方“九江会馆”四个大字的牌匾,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这位公公,不知是吃饭还是。”
掌柜的老早看见门外的马车就迎了过来,以为来的是哪家老爷,结果看进来的是一位宫里的內侍,瞬间就想到魏广德那里,只是恭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请翰林院魏广德魏大人出来一下,我找他有事儿。”
那內侍对会馆掌柜语气并不客气,只是说话还算温和。
太监可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皇爷对魏广德看上去不错,他们就绝对不会去得罪。
听到是找魏广德,掌柜的立马狗腿的给內侍搬张椅子请人坐下,安排人上茶,自己一溜烟跑到后院找到魏广德。
“內侍,他们可算来了。”
听到掌柜说的话,魏广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皇帝还没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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