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枪之人听了郑国宝的话,似是吓了一跳。急忙收了招数,拄枪回望。月光下,少女那鹅蛋脸上,布满了泪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郑国宝走上前去,夺了她手里的花枪丢到一旁。“怎么了?为了这么点事,就闹这么大脾气,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小良玉。”
秦良玉被他夺了手中的花枪,闻着那混合了酒味的男儿气息,只觉得心头狂跳,那梦里的情景,似乎又出现在眼前。急忙向旁一躲,“姐……姐夫,天晚了,你怎么还不去歇着。我没事”
“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怎么最近见了我就躲,以前那亲近劲,都哪去了?”郑国宝向前一步,似是有些不满。秦良玉又躲了一躲,“不……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姐夫”
话没说完,头上就又挨了一记爆栗。“从哪学的那么多臭规矩。以前你拉着我胳膊要官当时,怎么没见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边说,一边拉着秦良玉坐在身边,问道:“哭了一下午,也该哭够了吧?吃东西没有?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一会给你拿到屋里去。”
秦良玉被他拽着,只觉得整个人都没了气力,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似是刚喝了几斤最烈的烈酒一样。开始躲了几下,最后干脆向郑国宝身边靠了靠,“我不饿。心里堵的慌。”
“不饿也得吃。你这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将来怎么当将军啊。你不是还想领兵打仗么?饿的像个瘦巴猴,还打个什么仗?我的侧室哱云,就是宁夏哱拜的闺女,那也是个武将出身。比我都能吃,打仗的时候以一敌十,你也得学着点。”
“哦。”秦良玉只说了这一个字,只把头低下,两只拳头因为紧张,攥的异常紧。
“你到底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马千乘?要是那样,其实不叫事。姐夫我回头给马千乘写封信。让他休了他的娘子。再来扬州上门赔罪,把你娶走,也不叫事。他爹马斗斛偷着开铅矿的把柄,还在我手里攥着。不怕他不听我的。”
“才不是因为马千乘呢。”秦良玉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姐夫以为自己和马千乘有什么瓜葛。因此格外气愤。“是因为我爹,和我哥哥。我才走了多久,就不是秦家人了。现在倒好。我没了家,没了名字,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他们是有苦衷,可是有苦衷,就能不顾我的感受了?我现在连家都回不了,这叫什么事啊。”
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此时总算说了出来。一把抓过郑国宝的衣袖,“我又想哭了,借你的袖子用用。”
“傻丫头,你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郑国宝任她用自己的袖子,擦着眼泪,一边劝慰道:“你爹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没办法,这样安排对你或许不公平,可是公平两个字,从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秦家几千丁口,西南的势力平衡,这些都比公平,重要的多。”
“那我呢?我怎么办?我现在是谁?”秦良玉听到姐夫居然也不肯向着自己说话,心头大怒,小老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你还是你啊。秦良玉这个名字,别人用了,不代表你不能用。名字这种事,其实不重要的。你看四川总兵刘铤,他爹刘显原来是姓龚的,后来改姓了刘。难道叫龚显时,他便不是他?还是叫刘显时,他便不是他?其实你父兄对你还是很好的,你看看,你不想嫁给马千乘,他们就找了个人,顶了你的名字嫁过去。你呢,可以跟在姐夫身边游山玩水,难道不好么?还是姐夫现在就这么不招你待见?我对你哪不好了?说。”
见郑国宝一脸凶神模样,秦良玉终于破涕为笑,“才没有呢。姐夫对良玉很好。只是我有点不甘心,凭什么啊。我的官职,我的名字,都被别人占了。那马千乘我不喜欢,可是好歹也是我的亲事,怎么也归了别人。难道我以后要叫那妹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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