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儿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襦裙,亭亭玉立的模样已经有了几分美人姿色,只是那脖子上足有巴掌宽,米粒深的伤疤,让人如何也提不起审美的兴趣。
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拼。
方永嘴唇抽搐,安慰人的话刚到嘴边,又忍不住收了回去。
他把剩下的十七份布帛诏令递给了阳春儿。
“你把座下五千兵力分为十七批,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把诏令送到江南十七郡的知府衙门,并协助当地衙门设置隔离区域,凡有霍乱之病症状者,全部隔离。”
“春儿,领命!”
阳春儿单膝跪地接过诏令,转身离去。
阳春儿转过身的那一刻,方永才看到阳春儿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伤口溢出的鲜血打湿。
方永眼眶湿润的眺望阳春儿在雨中奔跑的模样,那句回来却如何也叫不出口。
除了阳春儿,他身边已经没有其它能够调动兵权的人了。
方永叹了口气,踏着满地的积水走向门外。
就在这时,廊道上传来了方雪和人争吵的声音。
“李大夫,您不能去,您不能过去。”
“兄长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过好觉了,兄长需要休息。”
“您就可怜可怜我的兄长吧,兄长当初为了制作水泥已经死过一次了,您就不要在为难他了……”
“滚开!”
“他的命是命,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吗?”
“今日说什么我也要把母亲接来。”
吵闹声不断传来的同时,方雪和周自成也走到了方永面前。
方雪抬头看着满脸疲惫之意的方永,喉咙哽咽道。
“周大夫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金陵封城的消息,又得知家里人也得了霍乱,吵着闹着要把家人接过来。”
“妹妹不敢和周大夫起争执,亦不敢动手,就只能和周大夫一起过来了。”
周自成猛地推开了身前的方雪,一脸愤怒道,“要么把老夫从金陵城放出去,要么就把老夫的家人接来方府治疗,不然的话……”
周自成看了一眼廊道上的石柱,咬牙道,“老夫今日就撞死在方家!”
方永踏出房门,长叹一口气道。
“本县子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但霍乱之瘟疫,可以通过水源、唾沫,乃至于身体接触或者蚊虫叮咬进行传染。”
“放一个人进城,感染的就有可能是城内数以万计的所有百姓。”
“几个人的命和几万乃至于几十万人的命,哪个更重要?”
大道理其实谁都懂,只是每个人都不愿意放下心中那点私欲罢了。
好比十个人同时落水,但岸上的人只有救一个人的能力,那必然是救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任何情况下,人都是存在私欲的,谁也不例外。
他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只能尽可能去解决眼下发生的问题。
见周自成低下头又满脸不忿的模样,方永无奈道。
“本县子派一些人出城,日夜不休照顾你母亲,你待在方府,和本县子一起研制解药。”
解药二字一出,周自成脸上的不忿瞬间变成了惊愕,随后又变成了愤怒和鄙视。
“狂妄!”
“简直狂天下之大妄!”
“霍乱向来是不治之症,你一个不懂医术的外行人,怎么可能研制出解药?”
“老夫当初就不该来方府……”
方永无视周自成的咆哮,自顾自的望向方雪道。
“雪儿,去把府里的大夫全部叫来厨房,我和大夫们一起研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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