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武王府。
深幽寝殿中。
古朴茶几下散落着几个空荡荡的酒坛。
“不要再喝了。”
“你有伤在身不能饮酒。”
“我是在帮你。”
张出尘面色痛苦,脸上带血的巴掌印让她不敢再继续动手阻止。
这个只知道闷头喝酒的傻子,从方家次子离开王府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了。
这傻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落过她。
她拔下发间的珠钗,把珠钗紧紧贴在胸口,妄图用过往记忆安慰自己。
三十年前,这傻子不过是四处游荡人人喊打的窃贼,她也是只是京中豪门里不谙世事的纨绔小姐。
“如果能回到三十年前,该有多好……”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回想过往种种,张出尘心如刀绞。
世人对徐凤先的认知是从江宁郡的小小典狱司开始。
殊不知在此之前,徐凤先还是个官府缉拿多年的窃贼。
这个窃贼为了窃取她的心,不惜冒死潜入越王府,将越王府里的绝世珠钗窃来给她做定情信物。
后来这窃贼找到机会改邪归正,成为了江宁知府衙门的典狱司,而她的父亲输于家族争斗,排挤至扬州时被政敌残害,她也沦为了任人欺凌的妓。
为了帮她报仇,这窃心贼进入战场厮杀,耗费十年光阴坐上大将军宝座,带着三千亲卫把她从扬州青楼里强抢出来。
“娉娉寥寥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我还是喜欢那个作诗讨我欢心的你。”
“而不是现在攻于心计……”
“啪!”
巴掌声响彻寝殿。
徐凤先发麻的手掌不受控制的颤抖,瞬间酒意全无。
他后悔了。
相识相知三十余年,他从没有动手打过这个女人。
但今天他打了两次。
他心知自己没资格把脾气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是王!”
“江南的王!”
“整个天下的王!”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帮他?”
他今天很不想把两千亲卫交给方家次子。
特别不想。
他只想一拳打爆方家次子的脑袋。
因为他今天早上在江宁知府呈交上来的文书中发现了一个名字。
萧玉芝!
这是他当年亲自为越王的小女儿取下的名字。
但他的王位,是踏着越王的脑袋坐上来的。
多年前他就得到消息,越王座下亲兵女眷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江湖势力。
红袖堂!
而红袖堂效忠的人,就是萧玉芝。
他走过方家次子走过的路。
他可以不惜得罪崔氏家族为方家次子制造向上攀爬的阶梯。
他甚至可以放下成见助方家重新崛起。
但千不该万不该,方家次子不该和红袖堂的人搅在一起。
他今天没有动手,不是因为方家次子拥有惊为天人的手段,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突然上前阻止。
徐凤先放下颤抖的手,却又不敢把倒在地上的人儿扶起来。
“你……”
“还好吗?”
张出尘紧紧抱着手里的珠钗,不哭不闹。
“将军,你变了。”
“你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无所谓一切的你了。”
徐凤先身体一颤。
将军。
好陌生的称呼。
他至少有二十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他拼尽所有,只是为了这个不惜叛离家族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
在张出尘落寞的目光下,徐凤先终于选择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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