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
第一轮的考题根本不是考什么侠骨柔肠。
而是在考民生。
所谓侠,拆解开来可做仁义二字。
而侠字本身有抑强扶弱的意思,搭配上大隋近些年仁义治国的理念,再联系到今年江南雪灾及倭寇造成的混乱。
不难猜出,朝廷是想让参与诗会比斗的人诉说民生疾苦。
方永穿过人群走向其中一位空闲的考官。
“考官大人,下官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作。”
考官随手把一份空白的卷轴扔到书案上,没给方永半点好脸色。
“写吧。”
“方家的败家子……”
“本官可要先提醒你。”
“在本官这里写诗,本官是会大声宣读出来的。”
“不想丢脸的话就滚回去想想,或者去找王恕。”
“放眼整个江南,也就只有你舔得最好的王家会给你几分面子了。”
他承认方永在诗词文章上有些造诣,但这次诗会今非昔比。
第一轮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真正能够押题的就只有两个人。
以方家败家子传遍江南的风流性子,又怎么可能猜测出其中深意。
见方永拿起笔在卷轴上书写,考官连忙跟着大声宣读起来。
“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考官脸色惨白。
居然押题了。
一首诗,彻底打破了他对方家败家子的认知。
这败家子不仅押题了,还写出了朝廷最想听到的民间疾苦。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仅仅是这一句诗,就足以打痛大隋所有富家子弟的脸。
他甚至都怀疑这方家败家子是不是全程参与考题研究了。
“江宁织造司督造使张俞,见过方大人。”
张俞骇然站起身来,冲着方永恭敬一礼。
此前只是听闻方家次子为得到百花楼的花魁,间接害死了金陵县令,今日亲眼见证了方永哀民生之多艰的诗句后,他才从字里行间认清了方永的为人。
这样的人才,是大隋朝廷所需要的。
方永微微惊讶。
江宁织造司乃是为宫廷提供丝绸布匹的朝廷直属机构,隶属工部,其中官员由工部直管,身份尊贵。
大隋所有官员身上的官服,都是由江宁织造司的工卒制作出来的。
这样的人物应该去参加皇室举办的宫廷御宴才对,怎么到除夕诗会当考官来了。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在这些人心中留下印象,为日后铺路。
“敢问大人,下官是否通过了?”
张俞急忙把卷轴收起,以免被第三者看到,泄漏考题真意。
“通过了。”
“方大人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方永应声绕过张俞,自顾自的向身后说道。
“张大人身上的金蚕衣很值钱吧?”
“下官再送张大人一句诗。”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轰隆隆!
张俞刚刚坐回椅子上的身体摔倒在地,一张脸火辣辣的疼。
中殿亦是一处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厅堂。
零零散散三两百人在堂中各自思索着,很是安静。
方永的脚还没完全步入中殿,和太监嗓门儿有些相似的男声又传进了方永的耳朵。
“嗨呀!”
“你终于来啦。”
“本公子都等你老半天了。”
卓文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向方永奔跑过来。
“快!”
“快帮帮本公子。”
“你若是不帮本公子过这一关,本公子就把你喜欢摸男人的事传遍整个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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