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包子豆腐脑嘞……”
……
独特韵律的声调,随着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传入房间。
胡惟庸苍白的脸,不由微微皱眉。
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抹被打搅好梦的烦躁一闪而逝。
昨晚,他失眠了。
临近四更天,才囫囵睡着。
晚上到的燕藩,仅仅只是窥豹一斑,他就怎么也睡不着。
炎黄楼、大铁桥、沼气灯、并排停靠五十艘商船,宽大的码头……
昨晚这一切,是窥豹一斑呢?
还是,这燕藩,还有更加令人震惊之处?
……
胡惟庸撩起薄薄的被子,感觉浑身黏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太热了。”
这燕藩也能找出不好的地方。
就比如,这天气太热了。
胡惟庸来到窗口,目视所及,清早,街面上已经乌泱泱全都是人了。
骑自行车带着孩子的、乘坐马车呢、徒步行走的。
他所在三楼窗户下面,一个妇女操持的小摊位,正热闹开张。
路过的人流,在女人的吆喝声中,凑过去,排队购买。
还有乘坐马车,穿着十分得体,看样子非富即贵的青年男子,在女人的吆喝声中,命车夫停下马车,推开车门,踩着一双锃亮皮鞋,站在队伍后面跟着排队。
排队空闲时间,翻开手中的书阅读。
前后,从穿着打扮可判断,明显身份十分卑贱的苦力,似乎认识这青年男子,笑着打招呼,这非富即贵的男子,也会将视线从书籍移开,笑着低声交谈回应。
“一个精英,和一群卑贱的苦力一起排队,在这燕藩,精英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胡惟庸嘲弄一笑,摇头。
咔!
推开窗户。
现炸油条的香味伴随着海湾吹来的海风,瞬间扑面而来。
“张大哥,您的豆腐脑,老规矩,加葱花!”
“让一让,谢谢。”
“阿爹,我们先生说了,竞技比赛时候,我们都要按照班级,轮流去观看比赛。”
……
嘈杂,却欣欣向荣的声音,在窗户推开的刹那,蜂拥冲入耳中。
胡惟庸不由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燕藩这种欣欣向荣的声音。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胡惟庸转身开门,吕本黑着脸站在门外。
一双眼睛,倒是没有胡惟庸的黑眼圈。
吕本听着外面传入的嘈杂声,视线越过胡惟庸,看到开着的窗户,就明白,胡惟庸与他一样,在此之前,应该也在观察外面。
咚咚咚……
就在此时,客厅门被敲响。
蒋进忠的声音随之传入:“两位大人醒了吗?”
胡惟庸、吕本脸色瞬间恢复。
胡惟庸推着吕本的轮椅,来到客厅门口,开门,看着满脸堆笑的蒋进忠。
这笑容,是假笑。
让人感到疏离。
蒋进忠抱拳道:“两位大人,休息的可好?”
话中,蒋进忠余光瞥了眼胡惟庸,暗暗笑道:好大的黑眼圈,昨晚看到王爷的燕京都城,肯定辗转反侧没睡好吧?
胡惟庸虚伪笑着,抱拳道:“王爷招待的很好,我们休息的很好,蒋大人这是?”
蒋进忠拍了拍额头,“叶部和其他各位部长,今天有事要忙,只有我这个财部,眼下比较清闲,叶部让我来陪诸位大明来的同仁吃顿早饭,稍后,王宫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安排今天的行程……”
胡惟庸看着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蒋进忠。
昔日,这样的小人物,连他的家门都进不去。
现在,就是这种平庸的蠢货,竟然都成了朱四郎燕藩的一部之长!
燕藩的部长之职,可相当于大明的内阁阁臣了!
“多谢蒋大人,我们稍稍收拾一下……”
……
于此同时。
朱棣、徐妙云也在王宫内,陪着朱元璋、徐达等人吃早膳。
除了朱家众人住进王宫内。
还有宋濂、李善长、刘伯温等人也受邀住进王宫。
众人食不言寝不语吃着。
朱棣见到朱元璋放下碗筷,小声询问:“父皇吃好了吗?合胃口吗?”
“吃好了。”朱元璋笑着点点头,询问:“今天准备带我们去哪儿参观呢?”
众人闻声,纷纷放下碗筷,看向朱棣。
朱棣笑着询问:“父皇想去哪儿,孩儿就陪父皇去哪儿,孩儿是这样想的,吕宋这地方,上午比较清爽凉快些,这几天,上午咱们集体行动,午后,大家自由行动,谁想看什么都可以。”
朱元璋点头,老四离开这么久,肯定积压了很多事情。
而且,还要为建国进行准备。
的确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们。
“这样安排很好。”话中,朱元璋看了眼,小声交谈的雄英、采绿小夫妻二人,笑笑,“咱们今天上午,就去你们的沼气厂看看吧,雄英和采绿,想把你们这套照明系统搬回金陵,你这个当四叔和师傅的,可要支持他们。”
闻言,众人全都会心笑了。
……
片刻后。
众人出王府,大人们,两三个、三四个同城一辆马车。
孩子们,纷纷骑上了自行车。
“大哥,伱学的怎么样,要不我带采绿师姐吧?”祈婳骑着她的小车,扭头看着后面雄英和采绿。
雄英笑着瞪了眼,“小妹,要不我们比一比?”
“好啊!”祈婳一挥手,“冲啊!”
一群孩子,站着蹬着车子,像一阵风冲出去。
留下一片银铃般,青春欢笑声。
朱元璋看着祈婳、雄英、采绿,不由笑了笑,马车启动时,视线转向朱棣,笑骂:“祈婳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朱棣含笑摸了摸鼻尖,“嫁不出去,孩儿就一直养着。”
哼!
朱元璋笑哼一声,扭头,看着祈婳沿途和百姓说说笑笑。
他大孙女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
礼宾馆。
朱元璋所在的皇室车队经过时,胡惟庸等人早已在礼宾馆准备的马车内等着了,迅速汇入车队中,向着海湾下游,燕京都城远郊行使。
半个小时后。
吕本微微皱眉,抬手在鼻前扇了扇,埋怨道:“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一个沼气厂,有什么好看的,这味儿也太难闻了,据说,都是用人的屎尿……”
胡惟庸看了看吕本。
还没到地方。
哪有什么味儿,吕本无非就是心情不好。
说实话,何止吕本心情不好。
恐怕,此行中,所有仇视朱四郎者,看着这一排排整洁的红砖瓦房,沼气灯、宽阔的水泥硬化永备道路,心情都不好吧?
他虽然心情不好,但他不会做吕本这种行为。
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知己知彼!
只有更了解朱四郎,才能找到,打败朱四郎的办法。
所以,他不想搭这个无聊的话题。
说道:“早膳的时候,我听蓝玉、方孝孺和蒋进忠谈论了朱四郎建国的流程。”
吕本眉角微挑,被胡惟庸的话题吸引。
“蒋进忠介绍,朱四郎开国后,要在燕京的运动馆,举办一场全民竞技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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