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一家,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按理说像他们这样卑微的百姓,无论碰到什么遭遇都不足以惊动太多的人,可谁也没想到,因为刘婶的两亩四分地,竟然在长沙府乃至整个湖南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家被毁了,地被占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刘婶决定告状。
她本来不想告,因为占了那两亩四分地的是楚军的退伍伤兵,官府面上的人,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自己的地契丢了,十之**打不赢这场官司。
但她不得不告,这块地是全家人最后的指望,被人拿走就断了命根,哪怕希望渺茫,也得试一试。
儿子刘大成是个老实木讷的性子,见了穿官衣的就害怕,楚军退伍老兵身上的旧号衣在他看来也差不多,拦着刘婶不让告状,儿媳妇玉兰和他大吵一架,抱着小孙子回了娘家。
刘婶甩下刘大成,带着女儿小红找到里长,请他帮着说合把地拿回来,没想到在里长家又见了几个穿号衣的,听说叫什么“工作队”,专门下乡来丈量田亩的,平时威风凛凛像土皇帝般的里长,在他们面前声音都低了八度,乖巧而温顺。
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是他们的头,听完刘婶的话,说道:“没地契可不行!回去找找吧,把地契拿来,这块地可以还给你。”
“怎么不行呢?刘家几辈都住在这个村子,我嫁过来也二十年了,乡里乡亲都能作证,那两亩四分地就是我的呀!”
“就是因为乡里乡亲的,所以他们不能作证,作证也不算数,我们只认地契。”
“总爷,您行行好,我家地契被贼娃子偷跑了。”
“那我没办法。要是仅凭几句话就把地还给你,下个人也会这么说。”
“麻烦您查查行么?官府里应该有鱼鳞册的。”刘婶心里越发慌张。
“都被烧掉了,找不到了。”那后生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语气越来越生硬……
好说歹说都没用,刘婶这块地,被当做荣军田发给了伤残退伍的老兵,村子里这种现象还有十多家。工作队的态度是能拖就拖,总得把这一季庄稼收完。
兵荒马乱的时候,难民的死亡率居高不下,他们扔下的田地总难么荒着又太浪费,所以都被楚军退伍伤兵拿来耕种,如果难民回来讨要。就拖着把这一季晚稻收了,如果难民不会来,这块地就理所当然归了退伍伤兵。
刘婶这种情况非常特殊,工作队长察颜观色,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真话,但退伍伤兵都是自己人,多少有些偏袒。现在把地还给刘婶,地里庄稼的归属还得扯皮,于是就借着没有地契的借口,给她碰了个硬邦邦的钉子。
刘婶却如遭雷劈,以为这块地再也拿不回来了。
哀求,纠缠,哭闹,那工作队长也是个年轻后生。压不住火,最后翻脸用强,命人把刘婶一家赶了出去。
为了把地要回来,刘婶又想了很多办法,找到粮长等士绅求情,请他们帮着说话,但一听说对家是楚军的人。无论士绅官吏,还是宗族长辈,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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