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庭院里,青石板上洒上的清水蒸发,带着微微的暑气;宋府后院的凉亭上,宋楠摆着一张软榻仰卧其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星。身边的婢‘女’婉儿在旁边打着扇子,不是轻轻揪下一颗水灵灵的葡萄送入宋楠口中。宋楠缓缓咀嚼,甜润清凉的汁液流入喉中,说不出的受用。
小郡主已经来了后园三次,她是宋府主母,家中贵客临‘门’,当主人的宋楠不出面,她这个主母总是要出面招呼的,但问题是,宋楠不见人,她接待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两天,昨日一天,先是哥哥张仑来拜访宋楠,两人在书房中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最终张仑面红脖子粗的摔‘门’而去,自己喊都喊不住。
问宋楠出了什么事,宋楠只一句:“男人的事情‘妇’人不得多嘴。”噎的小郡主叉腰生了半天气。这种话宋楠以前是绝不会说的,看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久后,李大牛不堪几名主母的威压,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鞑子进攻西北,朝廷连番大败,短短两月时间,连丢嘉峪关、肃州、永昌、山丹、甘肃、凉州等重要边镇和卫所,士兵损失七万多人,包括仇钺在内的十几名将领战死沙场;朝廷想请宋楠出山御敌,但宋楠不愿意去接手这个烂摊子,皇上让张仑来当说客,宋楠同样回绝了他,故而闹得不欢而散。
小郡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夫君以前可不是这样,但有皇命立刻便二话不说披挂出征,难道是因为现在儿‘女’绕膝不愿去冒险失了以前的锐气不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小郡主对宋楠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在宋楠身上发生。
但作为妻妾们而言,去领兵打仗总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听说了常宁战死,仇钺战死,徐光祚吓的痴呆了之后,更对去去西北打仗持反对态度。但问题是,前来当说客的人一‘波’又一‘波’,宋楠总是这么不接待,不见面,也不是个事。
昨日来的除了张仑,大多是和宋楠‘交’好的人,甚至包括了江彬许泰等宋楠的心腹之人,一概被宋楠拒之不见,这倒还有些好办,都是自己人,也不会说什么,最多是摇头叹息而去罢了;但今晚上来的都是朝廷重臣,包括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在内的内阁几位大人,外廷中的两名尚书,还有一位是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这么一大帮子人前来宋府,那是天大的事情,论身份,论资格,论官职,个个跟宋楠平起平坐,谁也得罪不得的。
“夫君,去见见吧,几位大人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你这么躲着不见也不是办法。要是你不愿意答应的话,也要去回绝了才是啊。”小郡主扶着栏杆探头叫道。
“夫人,来看星星。诗云: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此情景多么相符,来陪我一起看星星。”
小郡主苦笑不得,叹息道:“这是何苦,你这不是得罪了一大帮子人么?也给外人说你临危不受命,不愿为国尽忠的口实;还有人说你害怕了,不敢去西北。哎……你不愿去,便明说就是。”
宋楠腾地坐起,怒斥道:“‘妇’道人家,这些话是你能说出口的?我宋楠是什么样的人?会在乎这些无聊的风评么?真是没有道理的很。”
小郡主吓了一跳,委屈的道:“人家只是转述些话语罢了,这几天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个原因,但不管是什么缘故,你跟他们说明白不就得了?他们这些人天天来,你又不出面,你不烦,我可是烦了。”
宋楠冷笑道:“他们爱来便来,我又没请他们;用人鸟朝前,不用鸟朝后,我宋楠什么时候成了替补备胎了?想的倒美。皇上想要我去西北,除非他下圣旨‘逼’我,否则我才不去呢。”
“备胎?什么备胎?”小郡主不懂这个词。
“跟你解释不清,你去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不是自愿前来的,是皇上‘逼’着他们来的,让他们回去告诉皇上,我怕鞑子,我不敢去西北,叫皇上为了社稷江山着想,另请高明。”宋楠没好气的一摆手,重新躺下数星星。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