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宋楠似乎有些过于紧张,紧张到连天亮也不愿等了,大半夜的便带着人马出了长宁县城;手下不少亲卫也是这种想法,相较于宋楠的谨慎,手下和身边的人反倒有些不在意。【】
一名总旗校尉私底下的嘀咕颇具代表性:“指挥使大人根本无需如此担心,咱们家大人那是大明朝首屈一指的大臣,朝廷上下那一位大人比得过?就算是藩王们见了我家大人也是低三分底气。那宁王算什么?他敢对我家大人无礼?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他要是识相,乖乖来我家大人面前请罪,否则我家指挥使大人必将他和安化王一样给办了。”
如此云云,代表了众多人的心理,在他们看来,宋楠无所不能,所经历的事情比此时这点事要惊险百倍,根本无需担心宁王会做些什么。这样的话传到宋楠耳边,宋楠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开心的是,手下对自己的信任到了空前的高度,但可知道自王勇赵大鹏以下,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人犯在握,宁王朱宸濠图谋不轨的证据便坐实了,光是结交土匪收买.官员这两项罪名坐实,慢说宁王所谋的世子过继之事成了泡影,这么做的目的也将遭受彻查,朱宸濠要倒霉是肯定的。至于得到什么样的处罚倒是次要的。
而宋楠心里也知道,朱宸濠是绝不肯束手的,若是让朱宸濠提前得到消息,极有可能酿成一场大祸。他是亲王的身份,地处大明腹地,又经过数年精心的准备,别的不说,江西各州府的领军将官怕是有一大半被腐蚀了,一旦动起手来,其破坏力和安化王之乱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江西、湖南、福建、安徽、南京等地都是内陆的粮食产地,大明朝的粮仓便在内陆几处省府,若是这里乱起来,首先要波及的便是大明朝的粮食产出;闹个一年半载,来年便是饥荒之年了,都不用说别的影响了。
宋楠召集十几名亲卫营官员来自己身边随行,严肃的训斥了他们这种想法,要他们提高警惕之心,切莫掉以轻心,不要将这位朱宸濠当成和安化王一样的昏聩老迈之徒,朱宸濠可称得上是老谋深算心有城府,他一步步进行的计划都称得上是步步为营,甚至一方面在准备谋反,一方面他还在争取皇嗣的人选,可见他是有智慧的,并不是莽撞冲动之徒,这一切都是想好的步骤。
一行人离开长宁县不久,宋楠便下令摒弃北上的官道,沿着另一条官道直奔往东,直接往福建境内奔进;王勇询问缘由,宋楠只是简单的给出了一个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护送人犯安全回到京城才是上策。”
到上午巳时末近午时的时候,突然间,后方负责探查消息的亲卫快马追上大队,报告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一只骑兵队正巷尾追来,此刻在五十里之外的大蜀镇左近,距离宋楠等人所在的武平县境内只有两个时辰的马程。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都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这远比宋楠的解释更为有效,他们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宋大人并非杞人忧天,狼真的来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
宋楠自己其实也挺吃惊的,他惊诧的是这么快便有追兵赶到,这说明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宁王府做出了迅速的反应,得知消息之后便立刻调集了兵马开赴长宁,若非昨夜连夜开拔,天明时分,这伙一队骑兵堪堪抵达长宁,将自己会堵在了长宁县城。
宋楠可不认为这只兵马是闲来无事到处乱逛的,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更何况他们此刻就追在屁股后面五十里处,像索命的幽灵一般。
“前方是什么地方。”宋楠问道。
“回禀大人,汀州府辖内,前面三十里便可到武平县城了。”
“汀州府……汀州府。”
宋楠喃喃自语,忽然指着前面横亘的一片山脉问道:“那座山是不是叫做梁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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