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吓得立即眼睛躲闪。
朱棣接着道:“可现在看来,是朕太急于求成,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因为朕的冒失,才酿生这个结果。”
朱棣的脸上,渐渐满脸怒气,变得有些懊悔。
张安世犹豫了一下,最终道:“臣当初,其实也隐隐觉得可能要出事,只是……却害怕陛下疑心臣攻讦大臣,所以臣没有劝阻。”
朱棣瞥了张安世一眼:“朕的问题,已经反省了,现在是该来说一说你的问题了。”
“啊……这……”
朱棣慢悠悠地道:“朕听说,你主掌锦衣卫,哪怕是忝为了锦衣卫指挥使,却也只负责了南镇抚司,对北镇抚司和新成立的东镇抚司,却极少过问,依然让他们各行其是。甚至是卫中的官职升调,你也极少过问,而是请亲军都督府做主,是吗?”
锦衣卫隶属于亲军京卫衙署,下辖亲军二十二卫,理论上来说,这京卫衙署,是张安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顶头上司。
只不过,到了永乐年间,这所谓的京卫衙署,几乎已形同虚设。
因为二十二京卫都是禁军,直属皇帝,哪一个指挥使,都可算是位高权重,且深受皇帝信任。
张安世在朱棣一眼不眨的目光下,只好道:“南镇抚司主掌监督锦衣卫上下官校,臣以为……只要监督的好……”
朱棣摇头道:“朕看你不是这个念头,也不是想要偷懒,只怕你是觉得,锦衣卫的权柄甚大,不愿全数染指吧?”
“这……”
张安世觉得他太难了,对着皇帝,这个问题要他怎么答?
朱棣却是恼火地瞪着他道:“你娘的,新政你要干,你若是不折腾出这新政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却也无碍。可既推行了新政,难道会不知道,新政一开,势必天下都要遍布干柴烈火吗?不知多少人机关算尽,要将朕与你置之死地,你却还成日想着避嫌这一套?”
张安世顿感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道:“臣………臣觉得……”
朱棣厉声道:“朕敕你为指挥使,你就干指挥使该干的事,生杀夺予,大权在握,不避人言。诚如朕命你为右都督府都督一样,取的就是你事无巨细,尽都在握。否则,你这指挥使加右都督府都督又有何用?”
“这天下的权柄,朕一人无法都执之于手,势必要分予众臣,你不将这生杀夺予的大权握在手里,便会流落在他人之手,朕信得过你,信不过其他人。”
听到朱棣说到后面这话的时候,张安世也不免感到有些羞愧起来,连忙称是,默默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朱棣脸色无比认真,接着道:“从今日起,给朕担起责任来,给朕将锦衣卫和右都督府看紧一些,不只如此,还有模范营!如若不然,出了事,谁来护卫?”
张安世迎着朱棣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道:“臣明白了。”
“陛下,前头就要到天门山了。”朱勇兴冲冲地跑来道。
朱棣抬头看向他道:“天门山?这天门山距南京城还有多久?”
“怕要七八个时辰。”
朱棣顿时冷起了脸,道:“七八个时辰,那还早得很,鬼叫个什么!”
朱勇嘿嘿干笑,他在船尾,听到船头这边朱棣的声音很高亢,十之八九,是大哥肯定挨骂了,于是故意来缓解一下气氛。
朱勇便道:“陛下,这天门山,算起来,也是京城,此地乃是芜湖县,隶属于太平府,臣这不是……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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